當年那件事即使裴青鋒沒做錯,他也不願意面對。
於父確實是因爲販毒才進的監獄,但是還輪不到裴青鋒來管,當年於父膽大勇猛,暗戀裴青鋒老婆很久,裴青鋒在愛情方面很極端,日久壓抑,好不容易有次機會,就失手擊斃了於父。
就是那麼巧,那一幕被裴礪和於川延看見了,而且裴礪還知道了其中的真相。
可是就算沒有裴青鋒那一槍,於父也活不了幾天,按理說沒有什麼好計較的,可是裴礪吼出來,裴青鋒條件反射的心虛了。
有其父必有其子,裴青鋒對愛人執着,裴礪自然也是這個性子,裴青鋒早就該想到,他對付程肅肯定會惹怒裴礪,但他還是做了。
說到底,天下父母心,也是爲了兒子的幸福。
他每天生活在槍口下,深知感情的維持多不易,風花雪月可以有,穩定的感情必須很早就紮起。
兩人沉默了很久,裴青鋒語重心長道,“這事你不能告訴你媽。”
裴礪聲音沙啞,“我比你要臉。”
裴青鋒無言以對,瞬間弱了氣勢,但臉色還是很難看,“你就不能給你老子一點面子麼!”
“是你自己把自己的臉往腳底下踩,我攔得住麼?”裴礪聲音如悶雷,“不要用你是我爸來定義我,我還得起你養育我十八年之恩。”
說完,重步離開書房。
裴青鋒坐在沙發上良久,捂着胸口咳了好一會。
裴礪給張玉打了個招呼,黑着臉走了。
張玉怎麼都攔不住,這個點還有一小時就吃飯了,非要走。
裴青鋒從書房出來,張玉不停嘮叨。
“你是不是又和他吵了?我跟你說多少次了,你都多大歲數了還跟小孩計較,你就不能讓讓他?”
裴青鋒吃了癟,說什麼都不對,同樣臭着臉回了一句,“他愛吃不吃,以後都別回來了!”
張玉毫不保留的戳穿道,“不知道誰成天唸叨!”
裴青鋒臉色更難看了,瞪了張玉一眼去了臥室。
沒一會張玉開門進來,裴青鋒把煙摁滅在菸灰缸,道,“我忘記了。”
臥室不準抽菸,裴青鋒來臥室就是想冷靜冷靜,結果一煩躁就拿出了煙。
張玉一反常態沒有計較,挨着他坐下,細細的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兒子有個心愛的女人,叫程肅對吧?”
裴青鋒瞥她一眼,不屑的嗯了一聲。
“你是不是對人家做什麼了?”
裴青鋒不滿了,“看你這話說的,我能對她做什麼?”
張玉抓住他的手安撫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急什麼呀,我是問你,爲什麼兒子要跟你吵。”
“還能怎麼樣啊!他就是不認我這個爸!覺得我管閒事了!”
“那你都管什麼了?”
裴青鋒一口氣憋在胸口,那叫一個疼。
張玉的後在他後背上順了順,瞬間好了很多。
“我也沒做什麼事。”
裴青鋒把事情都說了一遍,張玉聽完問,“你不想他倆好啊?”
“憑什麼讓他倆好啊?”裴青鋒又暴躁了,“她什麼都沒有,憑什麼配得上我兒子啊?”
張玉不瘟不火道,“我當年嫁給你不也是什麼都沒有麼?一個落魄千金。”
“你好歹是個千金,她什麼都不會,什麼都沒有,我怎麼放心。”
張玉也生氣了,“我看你就是自找罪受,兒子的婚姻你憑什麼插手啊?看上人家姑娘怎麼了?你非得攪渾了。”
裴青鋒氣不忿,“他就是個畜生!”
“瞧你那點素質,罵你兒子還把自己帶進去了。”
“……”
裴青鋒其實沒打算把他們攪渾了。
裴礪真要非程肅不可也不是不可以,說實話他也管不着,但能管就管,他也沒做什麼缺德事,還幫程肅給了他爸一個清白。
要說捅出於川延綁架程肅這事也不算,畢竟這事不是他乾的,要是程肅承受住了也就罷,承受不住也只能是她的命。
聽說裴礪跟那女人鬧得很僵,裴青鋒也說不上什麼滋味,按照自己的想法發展的是沒錯,但是裴礪肯定得恨死他。
裴青鋒整個人都快不好了。
……
裴礪回到公司,就收到眼線的情報。
“裴總,今天程小姐和那個男人從早上八點就一直在一起,目前在餐廳吃飯,這是半小時前的照片。”
裴礪揮手把照片扔在地上,嘩啦啦的全是抓拍,程肅臉上的笑容裴礪沒看見,不然他準把辦公司拆了。
眼線見情況不對,連忙說,“我繼續去觀察。”
然後麻溜走人。
裴礪坐在椅子上,滿腦子都是程肅哭得喘不過氣的樣子,使勁扯着他的心臟,搗成了血渣子。
他猛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去抓桌子上的車鑰匙時看見那一堆好不容易找來的資料,又硬生生把鑰匙放下。
他了解到了於川延的所有行蹤,來者都不善,到時候真的要對戰,這時候暴露了,肯定會把程肅扯進去。
毫不誇張的講,如果於川延真的要做什麼,裴礪輕輕鬆鬆就能搞定,如果程肅摻和在裡面,裴礪沒有把握。
撐着頭思考了良久,裴礪抓起手機撥出去一個電話。
程肅跟昨晚上打電話那個男人吃了飯,一直玩到天黑。
兩人舉止親密,玩得也很開心,按照普通情侶的路線發展。
天黑透了,男人看了看時間,問程肅,“晚上回去嗎?”
程肅支着腦袋對他眨眨眼睛,“爲什麼要回去?”
他們出來玩不就是等這個時候麼?
男人本來就喜歡程肅,這麼一說就更喜歡了,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程肅看穿他的心思,笑了一聲。
男人問,“你笑什麼?”
“笑你可愛。”
男人臉突然就紅了,支吾道,“我,我還是第一次。”
程肅漸漸收起笑容,看着對方有些稚嫩的臉,“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可不是。”
男人擡頭啊了一聲。
程肅深呼吸一口氣,“走吧,都啥時候了。”
男人摟着程肅往外走,腳步急促,呼吸也急促。
程肅靠着他的肩膀,喃喃自語,“我今天玩得挺開心的,謝謝你啊。”
男人不好意思道,“我也很開心。”
他小心的摟着程肅,想做點更親密的動作,又覺得害羞不太敢。
程肅突然停下來不走了,認認真真的看着他。
“那你給得起一千萬嗎?”程肅豎起一根手指,“睡我一次一千萬。”
男人呆若木雞,看着那跟細長的手指張着嘴巴。
程肅就知道他給不起。
這時一道汽車鳴笛聲響起,車子停在兩人身邊。
程肅看過去,看見車窗露出一個男人的臉。
“一千萬?”
男人的聲音很成熟,跟程肅眼前站着的那位截然不同,那種成熟來自各方面的,無論是臉還是聲音,亦或者是氣質,都彰顯着來自社會上層。
程肅勾起似有似無的笑意,“對,一千萬一次。”
男人毫不在意,揚了揚下巴,“那我要了,上車。”
程肅有一瞬間的愣住。
手臂突然一緊,她扭頭看見和她約會一天的男人哭喪着臉,“我喜歡你,能便宜點嗎?不,不是,我不睡,可以繼續交往嗎?”
程肅毫不猶豫抽出手,冷冷道,“不好意思我不感興趣。”
像是怕他糾纏,程肅打開眼前的門,上了車。
男人在外面直跺腳,車子很快就開了出去。
程肅一點也不高興,只有落入虎穴的危機感。
“你是誰?”程肅警惕的問,手裡已經捏着手機準備報警。
男人扔過來一張名片,程肅一看,某集團的ceo,名字叫馮文閣。
大人物。
程肅把名片攥在手心,冷靜的思考。
馮文閣問,“小姐很缺錢嗎?”
聲音淡淡的,低沉磁性,就如他那張臉。
程肅道,“不缺。”
她不太願意提及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但是又不想放過這次機會。
或許跟別人發生了關係,讓自己屬於別人,就可以忘記裴礪了。
“是第一次麼?”馮文閣再度問。
程肅心裡一抽。
時光回到很久以前,她和裴礪第一次接觸,裴礪也這麼說。
“我叫裴礪,是第一次麼?”
程肅語氣平穩道,“不是,但我很健康。”
馮文閣喔了一聲,車子降了速,程肅往外看了一眼,國際酒店門口。
馮文閣是個紳士,下車替她打開車門,替她拿包。
程肅沒有收回來,表情平靜。
但是馮文閣還是笑問,“很緊張?”
程肅道,“沒有。”
馮文閣笑起來很好看,程肅眨眨眼睛,感覺這一切發展得太快了。
“馮先生經常這樣找女伴?”
隨便大街上抓一個。
馮文閣又笑了,“像你這麼扎眼的倒是少。”
兩人都是第一次見面,所以很多信息都有所保留,程肅不問,馮文閣也不多說。
馮文閣又解釋了一句,“我恰好需要解決而已,不用擔心我有什麼企圖。”
程肅迴應得很直接,“只要馮先生拿得出一千萬,有企圖也無所謂。”
馮文閣多看了程肅一眼,意味不明。
很快兩人就到了包房,馮文閣卸下一天的疲憊,去洗了個澡。
程肅在外面坐着,閉着眼睛想接下來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