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沈欣慧準備了一大桌豐盛的晚餐，一個勁給顧媛夾菜。女兒難得回來，她眼睛都笑得眯起來了。“多吃點。”
“哎，媽，別再夾了，碗裡都放不下了，要吃我自己會夾。”顧媛感動又無奈。
“你工作忙，每次打電話給你，都是在吃外賣。外面那些東西，沒有營養，又不乾淨，對身體不不好的。你難得回來一趟，多吃點。”
“那也不能一口氣吃成胖子，把之前幾個月的都補回來啊。”
“我說，你乾脆回來住段時間吧，又瘦了一大圈，我好好給你調養調養。”
顧遠勝不滿地抱怨：“她住陸家已經很不像話了，結了婚還住孃家，叫人家怎麼說？還以爲她是被趕回來的！我的臉往哪擱？”
“我不是心疼女兒嗎？她這麼瘦怎麼行？”沈欣慧說話輕聲細語的，很溫柔。
“也沒誰讓她那麼拼命幹，要我說，還不如辭職回家，趕緊生個孩子，才能把陸太太的位子坐穩。她不早點生，會有外面的女人爭着給阿離生，到時候人家帶着孩子逼宮，看你怎麼辦？”顧遠勝的語氣，是巴不得顧媛現在就生一個。
“不是說好不提這個嗎？”沈欣慧皺了皺眉。
“我看着她就來氣！她要是討阿離喜歡，觀景山莊的項目也不至於到現在都沒批下來，肯定又是和阿離吵架了。你現在打個電話給他，讓他過來吃飯。”顧遠勝說話的怨氣非常重。
“你這真是的……飯都吃到一半了，還叫阿離，多不好啊。”沈欣慧的臉色已經很勉強了。
“是叫他過來吃飯嗎？是叫他過來談項目，你懂不懂？還坐着幹什麼？趕緊去打電話。”顧遠勝瞪着顧媛催促着。
她很淡定地吃着飯，不爲所動。“我沒那麼大面子。”
“你什麼語氣，故意和我鬥氣麼？叫你去就去！”
顧媛本來想安安靜靜吃完這頓飯再說，但顧遠勝這樣不依不饒的，她也沒辦法了，放下筷子，直截了當就來了一句。“我和陸離要離婚了。”
脫口而出，比她想象的要容易許多，說完心裡也很平靜，一點都不怕。
沈欣慧沒想到她會突然當着顧遠勝的面這麼說，嚇得筷子都掉了。
顧遠勝的臉色就更恐怖了。“你說什麼？離婚？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你不是聽得很清楚嗎？離婚。”
“你腦子是不是不清醒？我不過就是讓你叫阿離過來吃飯，你跟我賭氣說離婚，脾氣這麼臭，難怪阿離不喜歡你。”
“我不是和你賭氣。”顧媛望着他，意志堅定，每一個字眼都是清清楚楚的。“我要和陸離離婚，我早就已經想得很清楚了，只不過是現在才提出來而已。”
“我看你是腦子有病了，我不想聽你說話，你給我滾。”潛意識裡，顧遠勝想逃避這個事實。
“話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那就這樣吧。”顧媛說着就要起身。
“咣噹——”一個碗從顧媛臉頰邊飛過去，摔碎在地上，碎片飛濺。
她心裡一涼，差點就砸中她了。
顧遠勝已經暴跳如雷地站了起來。“我不同意！”
“我只是告訴你我的決定，而不是徵求你的同意。離婚協議上，不需要父母的簽字。”
“你……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怎麼會冒出這麼荒唐的想法？”
“荒唐麼？呵呵，我已經被這段有名無實的婚姻束縛了四年，難道還不夠？還要拖我多久才行？三十歲？”顧媛心都涼透了。這真的是她的父親嗎？就算他不愛她，也不該殘忍到這種地步吧？
“是因爲阿離外面那些女人嗎？這算什麼大事？你也說四年了，你不想忍都忍過來了，現在鬧什麼鬧？哪個男人年輕的時候不風.流？他有權有勢，玩幾個女人怎麼了？你何必這麼小肚雞腸？”
顧媛被這話激惱了。“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回家，在其他女人牀上過夜。外面那些女人，三天兩頭鬧到酒店來找我麻煩，這是我小肚雞腸？”
“你們結婚本來就不是因爲愛情，既然沒有愛，那就該多得到一些利益，所以觀景山莊的項目我才催那麼緊，都是爲了你。”顧遠勝說得理直氣壯，聲音響亮。
這是顧媛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爲了我？你都是爲了自己。你這哪裡是嫁女兒？這是賣女兒！這幾年，顧家仗着陸家也得到了不少好處吧？難道還不夠？你太貪心了。”
“你反了。”顧遠勝勃然大怒，衝過去就給了顧媛一耳光，她的嘴角都出血了。
“你幹什麼……”沈欣慧急忙護在顧媛面前，眼睛都紅了。“你怎麼能打女兒？”
“就是你給慣出來的倔脾氣，目中無人，居然敢這麼跟我說話。”
這一巴掌扇在臉上，火辣辣地，可顧媛一點都不覺得疼，反倒更加堅定了她要離婚的決心。
她臉眼眶都沒紅一下，昂起臉，衝顧遠勝冷冷一笑。“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我只不過是你的一件謀利工具罷了！”
“當初是你非要嫁給陸離，現在你還倒打一耙，反過來怪我？是我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嫁給他嗎？是你自己！想結就結，想離就離，你太自私了。你也不想想，你媽這幾年錦衣玉食的生活，不都是靠我？”
沈欣慧很受傷。
“你放心，離婚了，我媽我自己會照顧，不需要靠你，更不需要靠顧家。結婚的本來就是我，我想離婚怎麼不行？”
“不可能這麼無緣無故……你、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是又怎麼樣？”
“你——不知廉恥！”顧遠勝說着又要打人，沈欣慧急忙攔着，尖叫起來。“你冷靜一點，咱們女兒你還不瞭解嗎？她肯定是受盡委屈才會這麼做的，你不能再傷害她了！”
“爲什麼非離婚不可，你說！”顧遠勝逼問道。
“顧嫣然回來了，這個理由夠了嗎？”
顧遠勝身子整個一震，往後退了幾步，眉頭死死地擰了起來。“嫣然？”
“是，她回來了，她和陸離
馬上就要複合了。觀景山莊的項目你又何必着急？她那麼討陸離喜歡，你讓她吹吹枕邊風就可以了。反正你在乎的只有利益，哪個女兒，不重要吧？不過，她會不會幫你，那就另當別論了。”
“你——”顧遠勝真受不了她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臉。一時心裡很亂，也理不出個頭緒。“不管怎麼樣，你別想離婚。我現在不想看到你，你給我滾上去。”
“你同不同意，這婚都離定了。”丟下這句話，顧媛跑上樓去了。
她回到房間，看了眼鏡子，左邊的臉腫得不像話。不過，她一點都不覺得痛。總算是把離婚兩個字說出來了，她覺得很痛快，很激動。
太顧忌別人的感受而委屈自己，真的很裡很累。只考慮自己而活，輕鬆多了。
“媛媛，媽進來了……”沈欣慧拿着幾個冰塊走進來。“嘖嘖，怎麼腫成這樣……你爸下手也太狠了，打得不是自己的女兒麼？”
顧媛涼涼地扯了扯嘴角，“一件利用工具而已，有什麼好心疼的？”
“你怎麼這麼說話？你畢竟是她女兒。”
“可我不是他帶大的，我們本來就沒什麼感情，他和顧嫣然的感情才深，他們纔是真正的父女。”
沈欣慧嘆了口氣。“都怪我……”
“沒事，一個耳光而已，敷一敷，明天就消腫了。”
“你也真大膽，居然當着你爸的面直接說離婚，差點沒把他氣死。”
“要不是他逼那麼緊，我也不想。不過這樣也好，長痛不如短痛，還不如一道痛快的。”顧媛用冰塊敷臉，痛得齜牙咧嘴。
“你考慮清楚了嗎？”
“這還有什麼好考慮的？要說顧嫣然沒回來，可能這事兒還有些懸而未決。但是，我想考慮，人家也不會給我時間考慮！她這次回來，是奔着陸太太的位子回來的。你覺得，顧嫣然的爲人，會不想辦法把我趕走？我不自己提出離婚，以後還不知道要惹出多大麻煩。”
“……”沈欣慧心裡很難受。“阿離怎麼就那麼喜歡嫣然呢？她哪裡有你好？”
“話不是這麼說，她勾引男人的本事可比我強多了。”顧媛貧道：“媽，你還擔心我呢，我才擔心你。爸這樣自私，當着你的面說男人在外面沾花惹草很正常，一點都不考慮你的感受。話說，他真的愛你嗎？”
“嗯，他要是不愛我，就不會離婚了。到了他的年紀，有一個穩定的家庭，離婚是很需要勇氣的。”
顧媛想了想，“也是！不過，他滿腦子都利益，這一點真讓人反感。”
“哎，他也是爲了顧氏，你要理解。”
“隨便了，反正他有他的立場，我有我的考量。離婚是我和陸離之間的事，他也沒辦法。”
“那阿離什麼態度？”
“他現在在發神經，所以不同意，不過過幾天就好了吧。”
“你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要真過不下去，媽也支持你離婚。不過，你爸這邊，恐怕不會那麼容易罷手，你自己注意一點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