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如果愛有天意（7）
?那廂裴離和沈落早已酣鬥在了一起，他們衝上雲霄，圍着血月激烈地廝殺。?
血月漸漸全被血色染紅，紅得似承受時能下血雨。?
柳非煙呆怔地看着，不知道究竟是誰佔據上風。?
他們其中一個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另一個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男人，如果非要分出勝負，她希望是裴離笑到最後。?
只是，世事豈能盡如人意？?
地上的狼少了，吸血鬼也少了，似乎爲了渲染打鬥的氛圍，鋪天蓋地的大雪居然毫無預警地自天際降落，甚至是，迷朦了血月，更模糊了沈落和裴離打鬥在一起的身影。?
也許是打得累了，不知是誰先罷手，他們不敢置信地看着從天而降的雪花。?
從未試過哪個月圓之夜有雪花降落，這天象，奇異得讓人內心躁動不安。?
柳非煙的身上，鼻子，臉上，甚至羽睫之上都染上了雪花，成爲地地道道的一個雪人。?
她呆怔地仰望夜空，只見那裡只有兩道翦影在來回穿梭，分不清那其中不知誰是誰。?
正在柳非煙看得着急之際，她手腕上的龍珠突然在劇烈振動。?
此時，天地風雲起，再生驟變，雪花依然紛紛揚揚，血月卻被烏雲盡數籠罩。?
天地之間，突然一片混沌，化不開濃雲慘霧。?
“難怪沈落要發動這一場決鬥，原來他的目的是要毀天滅地，血族統治人間！”不知何時，陌上阡到了柳非煙身畔，脫口而出。?
裴夜也在悄無聲息間到了柳非煙的另一邊，抱起狼小寶。?
“一切，由心生，心生萬物，萬物成灰……”隨着李逍遙話音漸落，她飄然落在衆人跟前。?
李婉兒靜靜立於李逍遙身後，此時此刻，她沒有和柳非煙打招呼的心情。?
“師傅，沈落是要滅世麼？”李婉兒打破沉默。?
“這個，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曉。”李逍遙淡聲回道，坐於圃團之上，開始施唸咒語。?
柳非煙手腕上的龍珠抖得更加厲害，不多久覆於龍珠上的血色盡散，龍珠散發耀目的光芒。?
不多久，神龍脫珠而出，在柳非菸頭頂盤旋。?
柳非煙不明白神龍爲何徘徊不前。?
李逍遙睜眼，看向神龍，淡然啓脣道：“你是神龍的主人，它它只聽令於你，在等你發號施令。”?
柳非煙這才恍過神，大聲道：“小神龍聽令，阻止鬼王滅世，起！！”?
神龍得令，長嘯一聲，飛身躍向灰霧濛濛的天際。?
它飛行過處，開出一條光明之路。?
“神龍乃至陽至尊之物，能破萬邪，誅魔異！但願它能助裴離阻止沈落滅世……”陌上阡呆怔地看着神龍飛遠，喃喃自語。?
李逍遙繼續施行誦讀經文，自她嘴裡吐出的經文化爲一道道光芒，籠罩着他們全身上下。?
衆人一消方纔的窒悶之感，身心皆舒暢。?
李逍遙的身影更被籠罩在萬丈光芒之中，李婉兒見狀，一臉驚喜：“師傅即將修成正果，羽化成爲仙了？！”?
李逍遙一臉詳和，像是聽不到李婉兒的話，徑自施唸經文。?
不多久，天際發出轟天巨響，交纏在月下的兩道身影驟然分開，急速往下墜落。?
柳非煙下意識地飛身而起，接到其中一人。?
陌上阡也在同時，接住另一人。?
柳非煙接住的人，是沈落。?
陌上阡接住的人，則是裴離。?
沈落的身體開了一個洞，柳非煙知道，是神龍穿過了他的身體。?
她不知所措，手腳不知往哪放，就怕弄疼沈落。?
“非煙，我這輩子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你……”沈落撫上柳非煙的臉龐，不知該怎麼訴說自己對她的歉意。?
柳非煙搖頭，她從來沒怪過沈落。?
李逍遙自圃團之地升起，飛在柳非煙跟前，淡聲道：“沈落乃被林姓兄妹算計，被施行了血咒，他無法自控自己的身體，不日將成魔。若是他真正成魔，屆時將六親不認，毀天滅地。他知道，你是狼王的心頭寶，如果把你變成血族一員，狼王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他。今晚的他已經無法自控，施行血王咒。他滅世是假，想借狼王之手殺他纔是真……”?
她知道事情的一切始末，卻無力改變任何結果。?
萬物有因自有果，當初若沒有貪嗔，又何來今日的癡怨？?
“沈落，你真傻……”柳非煙的眼淚無聲滴落在沈落的脣角。?
她早該知道的，沈落答應過她的事，他不可能?
食言?
“非煙，如果還有來生，你做我的女人好不好？屆時我一定抓牢你，再也不放開……”沈落握緊柳非煙的手，彷彿這樣就能牽到她的手。?
柳非煙哽聲點頭，看着沈落漸漸透明的臉，泣不成聲。?
“非煙，你有沒有愛過我……”沈落艱難地拋出最後一個問題。?
他很想知道，在柳非煙的心裡到底有沒有愛過他。?
“曾經有過的……”?
柳非煙話音未落，沈落的身體便化爲灰燼，消散在茫茫白雪之中。?
在那一瞬間，柳非煙確信看到了沈落滿足的笑臉……?
大雪依然不緊不慢地下着，柳非煙僵在原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發呆。?
曾經沈落就在她的掌心之中，她似乎能感覺到他的體溫，和自己冰冷的掌心。?
“馬咪……”狼小寶的聲音喚醒柳非煙的思緒。?
她回眸，狼小寶便撲進了她的懷中：“馬咪的身體是熱的，是熱的……”?
柳非煙不敢置信地摸上自己的臉，雖然有些微的寒涼，但如狼小寶所言，她的身體溫熱，有熱度……?
她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她回覆了正常的身體，卻是用沈落的生命所換取。?
她癡癡傻傻地走向裴離，他看起來很好，好像沒什麼事。?
她拉着他轉了一圈，啞聲問道：“老公，你還好吧？！”?
“我早就說過，我是狼王，天下無敵，怎麼會不好？小老婆，外面風大雪大，我送你們回家。”裴離笑嘻嘻地一把拽住柳非煙，將她扔在自己肩上。?
他再把狼小寶擱置在懷中，便飛身而起，朗聲而笑：“小老婆，我們回家……”?
“爹地好厲害！”他們一家人走遠，衆人還聽到狼小寶興奮的尖叫聲。?
衆人則呆怔地看着裴離離開的方向，那裡一路過去，都是斑駁的血跡。?
“師傅，狼王他……”李婉兒啞聲啓脣。?
李逍遙只是低喟嘆息：“三生譜中寫三生，相思門裡嘆相思，這是他們的命……”?
“裴離不會有事的。”陌上阡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往裴離離開的方向而去。?
他們說回家，一定是回小公寓，也許還有辦法救裴離。?
那廂裴離帶着柳非煙母子回家，狼小寶異乎平常地聒噪，對裴離讚口不絕。?
裴離只是淡笑不語，他異乎平常的安靜令柳非煙很不安。?
她一路想着心事，沒發現很快便到了家門口。?
裴離把柳非煙提下自己的肩膀，再把懷中的狼小寶也扔在了地上，有些喘：“小老婆，你帶兒子進屋，我歇一會兒再進屋……”?
他感覺有些累，想在家門口歇一會兒，歇一小會兒就好。?
柳非煙無聲點頭，牽着狼小寶的手，打算進屋。?
裴離呆怔地看着柳非煙的背影，幾近無聲地低喃：“小老婆，我們如果還有下輩子，還做夫妻好不好？”?
柳非煙腳步一頓，想笑，卻在哭。?
“我的下輩子已經被沈落定走了，你晚了一步……”?
她淚眼婆娑，看着地上的白雪染上了一抹血色。?
“大不了你反悔，現在就答應改嫁，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做這種缺德事。”裴離笑了笑，奇怪自己的身體不再沉重。?
柳非煙搖頭，再搖頭。?
她答應了沈落的事，不想食言。就像沈落曾經答應過她的事，他也做到了。?
“小老婆就是不討人喜歡。”裴離呆坐在門前的石凳上，艱難轉眸，不捨地凝望柳非煙母子的背影，如果，這就是最後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