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現在……還是不是一個人……”
“如果他還是一個人住的話,誰……去照顧他啊?”
白以深眨了眨眼,巴巴的看着齊瀟瀟……
“你幹嘛盯着我看?”
“是你刺傷季修的啊……”
“那也是他自找的!”瀟瀟忙道,“找個看護去不就得了!”
“……”
“幹嘛?看護的錢我出還不行麼?”
“看護就看護吧……不過據說現在的看護都不負責任……唔……可憐的小修修喲,被人刺傷了還沒人照顧……誒……真可憐真可憐喲……”以深一邊嘆着一邊往外走去。
“……”
齊瀟瀟黑了一張臉。
於是……
下班時間,季修收拾好公文包,正準備走的時候,齊瀟瀟也揹着包走了出來……
她有些不自在的瞥了他一眼,走到他跟前,清了清嗓子,“你……家裡有幾個人?”
“……”
季修眉頭微揚,而後嘴角牽着一抹玩味,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一時間,他們好像同時想到了那時候……
她揹着書包晃到他跟前,問,“聽說你家就你一個人住啊……聽說你家離學校特別近啊……聽說你家就在那幢高級公寓裡啊……裝修的好不好啊?平時有人給你做東西吃麼?有人給你打掃衛生麼?有人……”
“要不要一起住?”
“……”
收住漫無止境的回憶,齊瀟瀟忙再一次清了清嗓子,道,“張醫生說你這兩天需要人照顧,我最好和你家裡人打個招呼,張醫生說男人要面子,不會主動說自己受傷——”
“我家就我一個人。”
“……”
齊瀟瀟嚥了咽口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更加緊張了,還是……鬆了一口氣。
“那……”
“沒事,這點傷我應付的過來。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吧。”
季修說道。
“我……”齊瀟瀟捏緊了拳頭,深吸口氣,“去你家吧。”
“……”
“是我刺傷的你……雖說是你活該!”齊瀟瀟前半句溫柔,後半句兇惡。
“……”
“但如果你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是要坐牢的……”齊瀟瀟又吸了口氣,看向他,“走吧。”
季修聳了下肩,順手拎過她的包……
“你幹嘛?”
“不是跟我走麼?”季修揚起溫和脣角。
替她拎包,是他對她的習慣,還是他對所有女人的習慣……
齊瀟瀟跟在他身後,不禁胡思亂想着。
————
傍晚,天陰沉沉的,有點悶。
以深坐在empire旋轉大門旁的小石雕上,等着白天麟。
她晃着小腿,盯着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出神,白天麟的銀色雪佛蘭停在路邊停了許久,她都沒有意識。
原是想按喇叭,但手頓了頓,白天麟下了車,走到她身邊,站在和她相近的角度,循着她發呆的神思看過去……
除了路上來往的行人,除了街道對面的咖啡館,除了咖啡館邊那對依偎在一起的情侶外,白天麟什麼都看不到……
“你在想什麼?”
白以深聞聲回神,側首看了眼不知何時走到自己身邊的白天麟,咧嘴一笑,“你猜。”
白天麟睨了她一眼,小孩子的玩意兒……
“回家。”
白以深從小石雕上下來,湊到白天麟身邊握住他的大手,輕聲道,“少爺,你說人們每天匆匆忙忙的來來回回,都是爲了什麼呢?”
“……”
白天麟睨了她一眼,好像一個下意識,她還是會順口叫自己少爺。
“早晨出門上班,晚上回家吃飯……每天忙忙碌碌的,究竟是爲了什麼……”
“你發了這麼長時間呆就在思考這個?”
“……恩。”
“思考出結果了麼?”
上了車,以深一邊繫上安全帶一邊支支吾吾道,“還沒有……好像有點懂,又好像不怎麼懂……”
“懂了什麼?說來聽聽。”
白天麟發動車子,銀色雪佛蘭成爲這匆忙來回車水馬龍中的一份子。
“出門工作是爲了掙錢,掙錢是爲了養家,養家是爲了晚上有地可回……可這麼周而復始的又是爲了什麼呢……”
“以深。”
“恩?”
“別太爲難自己脖子上頂着的簡易裝置。”
“……”
聽出白天麟話裡的揶揄,白以深哀怨的睨了他一眼,淺淺的吸了口氣,緩緩道,“不過不管是爲了什麼,大家都是在努力的活……”
“容桑說過,人只要活下去,活下去一切都會變得好起來,我一直都記得……”
所以……大家應該都是在爲了遇到,找到,而後守護對各自而言最美好的事物而活。
“……”
“天麟……”以深突然看向他,嘿嘿的笑了笑,一臉的諂媚。
“說。”
“唔……”
“如果是問容桑去了哪兒,我也不知道,那是警察局的機密。”
白天麟冷聲道。
以深也就是抱着試探性的問一下……她其實心裡明白白天麟並不喜歡容桑。
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這幾天常常會想起容桑,會想起小時候的容桑,那是她記憶裡第一個對她好的人;也會想起十三年後的容桑,面龐多了棱角,一副生人勿近,冷冰冰的模樣,卻同樣好好的保護着她,一如往昔。
於以深來說,容桑是無比珍貴的人。
並不是一定要見到,一定要接觸,只是時不時會把他掛到嘴邊,時不時會想起來。掛在嘴邊的瞬間,想起來的瞬間,會讓她覺得這個世界很美好……
“你要是真想見他,可以自己去找局長。”
白天麟隨口道。
其實他知道以深早就向令狐遠打聽過容桑的下落……
“我就隨便問問,也沒想要真的去見他,只是想起他了就問問……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好不好……”
是不是和火華在一起,是不是已經完全脫離了狂瀾,是不是開始了屬於他們的……全新的人生,是不是如他自己所說,不斷的遇到美好的事物。
“過去的人,還是忘了的好。”
白天麟冷不丁來了一句……
以深看向他,笑的很是得意……
白天麟瞥了她一眼,讓她忘記容桑,她竟然還笑的出來。
“天麟,你是不是吃醋啦?”
“又做夢了?”
“……”
車子停在紅綠燈路口,白以深哼了聲,撐着下巴看向窗外,就算白天麟不承認,她也知道他在吃醋!嘿嘿……
突地,一道頎長的黑色身影落進她眼中!
那背影,像極了……
“我好像看到容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