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冷曄的話,以深只覺得手中的邀請函忽的一沉。
她眨巴着眼,看向冷曄,
“你……邀請我?”
“不然呢?”冷曄聳了下肩,笑了一下。
以深又眨了眨眼,幾乎是一臉真摯的問他,“是已經想好要輸了?”
“……”
冷曄也愣了一下。
凡是在這個圈子的人,都知道“金匠精工藝與設計大賽”的含金量。這其實是英國最受人矚目的珠寶設計大賽之一,每年中國都會有不少設計師去參加,但是成果卻不盡如人意。
所以這次中國珠寶設計協會決定在國內先照英國大賽的賽程舉辦一次,而後在優勝者以及最終的獲獎者中選擇有實力和潛力的人去參加英國的大賽,和國際上的設計師同臺競技。
冷曄心想這小丫頭不記得自己也就算了,但這樣“沉甸甸”的邀請函放在她手上,怎麼樣也應該是激動!欣喜!緊張之類的情緒……
誰知……
她冷不丁來一句“是已經想好要輸了”?
讓他這個久經商場,在不少談判桌上口若懸河的人,一時間語塞!
以深見冷曄神情微僵,笑了笑,不由解釋道,
“冷先生……不要見怪,我知道這個比賽,前兩屆英國大賽進行的時候,我也看了,我知道這個比賽的水準相當高,所以我才這樣問您的……”
以深的聲音依舊軟軟的,細細的,聽的人很舒服。
“你……對自己沒有信心?”
以深想了想,說完全沒有信心,她有點不甘,可是……
“我已經兩年都沒有碰過珠寶設計了。”
一旁的艾瑞斯眉頭微揚,他看着白以深……哦喲!不錯嘛,小傢伙現在說謊都不臉紅了。
誰知冷曄突地笑了一下,看着白以深,幽幽道,“不是兩年沒有碰珠寶設計,而是兩年……沒有作品面世吧?醉公主?”
“……”
久違的名號乍然在耳邊響起!
以深內心一陣窘迫!
這兩年,以深也常常會關注一下珠寶界的事情,偶爾也會看到“醉公主”這三個字被人拎出來……一筆帶過。
說實話,她是從來沒有覺得“醉公主”這三個字有多讓她驕傲,反而會總是提醒着她,當初她被歐陽雨欺騙,把原本好好的,順順利利的一場“PRAY”面世演講弄成了一場鬧劇。
雖然結果不差,但以深……心裡有陰影啊!!
冷曄把她臉上微妙的表情全部收進眼底,又笑了一下,“先坐下來再說吧。”
以深點了點頭,坐在艾瑞斯身邊。
“剛纔我和艾瑞斯聊了一會兒,就連艾瑞斯都說你在珠寶工藝上的進步神速,不僅如此,珠寶設計也是從沒有落下!工作室裡……能不能挑一份稿子去試試看呢?”
冷曄的聲音很有磁性,說話幹練嚴謹,卻也不會讓人覺得冷硬,比如此刻面對以深……
話裡還多了那麼一丟丟溫柔。
若是冷曄公司的那羣部下聽到此刻冷曄的語氣,估摸着一個個的能把眼睛瞪得和牛一樣大了。
以深擡眼,而後忙看向艾瑞斯……
艾瑞斯輕咳了一下,立馬別過頭……
他竟然出賣了小以深……
冷曄又是一笑,“我不會強求你的,如果你真的不願意,我就只能再找別人了。”
以深眉眼低下,她看着手裡的看起來精貴的邀請函。
真的……沉甸甸。
莫名的,心裡升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衝動,感覺一股子熱血直往心口躥,慢慢的沸騰起來……
“冷先生……”
“恩?”
“爲什麼……找上我?”
萬寶龍,國際珠寶界的領先品牌,設計人才也好,其他各個方面也好,她相信怎麼都輪不到她這樣一個年輕稚嫩的小設計師。
更何況……
她還在學習中……
怎麼可能比得上那些成熟的技巧嫺熟的設計師?
“因爲我相信,你不輸給任何一個國內的品牌珠寶設計師。”
“……”
以深眸子一亮,方纔熱血沸騰的心口,此刻更加焦灼,她的手似乎都有些顫抖了……
冷曄,萬寶龍執行總裁,這樣一個大人物,對自己竟有着這樣的評價?
任何一個極需要旁人肯定的設計師來說,這樣的話無疑都是一劑強心針。
“我自己都不相信……您怎麼相信?”
“如果我不相信你的價值,不相信你所設計的珠寶價值,我又怎麼會花三千多萬拍下你的設計“PRAY”呢?”
“嗡”的一下!
以深腦袋驀地震了一下!
難怪她覺得冷曄這個名字有那麼一點點耳熟,難怪……
對,是他拍下了“PRAY”!
冷曄見她像是想起自己了,心情也好了不少。
那個夜晚,“醉公主”成名的那個夜晚,應該說爲她解圍最有力的方法便是有人能夠高價競下“PRAY”,所以對以深來說……冷曄於她,多了一層知遇解圍之恩。
“可是……只憑一個PRAY……我……”
“還有FACEFAIRY不是嗎?”
“……”
顯然,眼前的這個男人對自己的瞭解比自己想象中要多的多。
也是,邀請函都遞到了眼前,對方又是這樣有來頭的大人物,這種決策性的事情,不可能貿然的。
以深抿了抿脣,她看了一眼艾瑞斯,誰知艾瑞斯並沒有說些什麼的打算……
“你的老師說,順從你自己的意願就好。”
冷曄見她瞄了眼艾瑞斯,便知道是她心裡拿不定主意……
他想,換了任何一個設計師,面對這樣的邀請時,第一想法都是自己的才華終於受到認可了,可以深……卻完全不同。
她所想的是,她的才能……是否承擔的起。
這樣的謙遜,尤其是曾經名噪一時過的設計師,更是罕見。
謙遜是優點,缺點就是……不自信。
兩年前,他見她的時候,便覺得她不自信,說話維諾沒有底氣,完完全全的一個新人小白。
現在……其實已經有進步了。
她說話聲音細軟是天生的,但底氣卻有了些。
“你跟着艾瑞斯兩年了,不想回國看看麼?”
“……”
以深握着邀請函的手,還是有些發抖,並不是緊張,而是……隱隱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