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麟的表情也在歐陽璽說出這句話的瞬間，變了。
那彷彿天塌了都不會有變化的眉頭擰了起來，“你說什麼？”
歐陽璽看向他，乾乾的笑笑，“我是不是該喝點酒？”
白天麟的注意力已經瞬間從歐陽璽身上移開了，他扯開歐陽璽架在他身上的手臂，轉身便跑出了宴會廳，順着方纔李熠星離開的方向下了樓！
歐陽璽的手垂落，轉身，有些無奈的看着因爲開合太過迅猛而晃盪的大門，眼裡閃過些許的痛苦和自嘲。
“白，白總去哪兒了？”
孫秘書走了過來，有些不解的看向歐陽璽。
歐陽璽看了眼孫秘書，而後笑着問道，“白總在你們眼裡就是個機器人，對不對？”
“……唔，我點頭的話，你不會告訴白總吧？”
“你當白天麟不知道你們私底下怎麼說他？”
“……”
孫秘書沉默了一下，而後清了清嗓子，嘀咕道，“他確實就是個機器人嘛。平時也不苟言笑的，做起事情來不帶一點猶豫，就算是機器人處理事情還要經過系統處理，都不見得有白總那麼果決。而且總感覺他不會累一樣……不是機器人是什麼？”
歐陽璽輕笑了一下，“有一個人可以讓他便成人。”
孫秘書想了想，而後眼睛一亮，湊到歐陽璽耳邊，小聲道，“是……白夫人麼？”
“你是指哪個白夫人？”
歐陽璽打趣的問道。
孫秘書更爲謹慎的四處看看，而後繼續小聲道，“還用問麼？當然是白以深了……”
歐陽璽看向她，良久，他點頭。
孫秘書嘆了口氣，“我來EMPIRE才兩年多，不過畢勝源倒是在私底下給我們普及了很多白總和夫人以前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白總雖然性格本來就不討喜，但真正變成這樣，還是白以深死了以後……”
歐陽璽的眸子微微沉着，唯一能讓白天麟變成人的人……
“不過，剛纔白總怎麼跑出去了，還沒見他這麼着急的樣子……”
孫秘書正是因爲看到了這樣罕見的情景，纔會匆匆湊過來詢問歐陽璽情況。
歐陽璽看向那開了又閉上的大門，“其實不只是白以深才能讓他變成人……哪怕那個人只是和白以深很像，也能讓他變成人……”
孫秘書眨了眨眼，歐陽璽的話……她不懂。
其實歐陽璽此刻的手指也是顫抖的，因爲……那一眼實在太過真實，真實的讓他恍惚，太像了……
理智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可……
突然間，歐陽璽的腦中閃過一個聲音……
“如果有那麼一天，她又出現了，那就是她。”
那……就是她！
“誒？副總？！你，你去哪兒？”
孫秘書眨了眨眼，一臉茫然的看着突然掉頭跑開的歐陽璽，這情勢竟和方纔掉頭跑出宴會廳的白天麟有些相似……
這，這都是怎麼了？
歐陽璽只覺得心臟以每分鐘一百八的速度跳着，匆匆下樓，跑出千禧酒店的大門，春風料峭，夜裡還帶着些寒意，一陣風吹來，歐陽璽都不禁打了個哆嗦，然而一雙鳳般的眸子飛快的在眼前的街道，人行道上搜索着。
視線落在紅綠燈口，站在路邊的頎長高大身軀，黑色的西裝幾乎將他整個人都隱在了黑暗中，可歐陽璽就是能看的出，那抹身形，太過寂寞。
人來人往，燈紅酒綠，川流不息，熙熙攘攘……這個世界發生的一切，彷彿都和他無關。
他也想融進去，可沒了那個人，就好像沒了架住在他和這個世界之上的橋樑。
如今，歐陽璽是徹底明白了他曾經說過的話。
不喜歡白以深，你們還可以喜歡別人，我不行，沒了白以深，你們能活，可我不行。
他走到白天麟跟前，藉着那閃爍着的路燈，他彷彿看到白天麟的眼裡彷彿有燈火在跳躍，這三年來，少有的明亮。
“找到了麼？”
歐陽璽問，問的小心翼翼也充滿期待。
白天麟看向歐陽璽，“你看到了她，是不是？”
“我不確定……我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
“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幻覺，你看到了她的臉，對不對？和李熠星在一起！”
白天麟有些着急，急於向歐陽璽求證！
歐陽璽嚥了咽口水，是幻覺麼？那一瞬的擦肩而過仿若滄海桑田，那一眼的熟悉面容仿若海市蜃樓，他不敢確定，愈是仔細，愈是不敢確定……
可，他認識白天麟這麼長時間，這還是他第一次露出這樣期待的眼神……
也或許白天麟的眼神並沒有變化，而是他的心境在變化，他也同樣在期待。
於是……
他點頭，“我看到了。眼睛，鼻子，嘴巴，還有她笑起來的樣子，那是小白，我看到了，大白！你相信我！”
白天麟的喉頭動了動，良久良久，他深吸口氣，從他身邊擦過，回酒店。
歐陽璽眉頭動了動，忙跟上他，“喂，我都這樣說了，你就沒什麼反應啊？”
“……”
“大白！你說點什麼啊！這樣不吭聲算什麼啊？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啊？”
白天麟的腳步頓了下來，他看向歐陽璽，“你覺得呢？”
“我……”
歐陽璽抿緊了脣，深吸口氣，“三年前，容桑離開之前和你說過，‘如果有那麼一天，她又出現了，那就是她。’他說的是不是這個意思？”
“歐陽璽。”
“恩？”
“這件事情，誰都不許說，一字一句都不要透露。”
“……”
歐陽璽看向白天麟，“大白，你——”
“還有，什麼都不要問我。”
“……”
白天麟說完便重新上樓，歐陽璽跟在他身後，看着他的背影，一時間把白天麟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乾乾淨淨！
靠！搞什麼神秘！裝什麼高深莫測！
雖然心裡是這樣罵着，但……歐陽璽的心口還是“突突突”的不規律跳着。
小白……
難道……沒有死嗎？
那當時他們送去火化的是誰？
如果她真的沒有死……那，又是誰，基於什麼樣的目的，要僞裝白以深的死亡……
歐陽璽愈想愈覺得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