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川不知道下一次見到白穎疏,自己會怎麼做。總之,他的理智已經徹底抽離了,他從白穎疏身上清晰的嚐到了欺騙、背叛與恥辱,白穎疏、莫庭,你們等着,他絕對不會輕易地放過!
幽藍的眸中竄起了一把火,勢要將目光所及的一切燃燒燬滅殆盡。
她會後悔的!
司慕川在心裡加上了這一句,狠狠的威脅。
……
穎疏按捺住狂肆的心跳,從醫院的後門逃了出來。她知道這一去會有怎樣的後果,她已經告訴司慕川是他的孩子,但司慕川令她太過失望,執意要打掉,她怎麼捨得,何以忍心,即便孩子的父親那樣厭惡他的到來,身爲母親怎麼可能殘忍地殺害他?
漫無目的的遊走,不知道該去哪裡?
不能回家,也不能回白家別墅,司慕川一定會守候在那裡,如果被他找到,孩子一定會被他強制性拿掉的!
她感到很無助困苦,又不敢輕易的聯繫旁人,生怕將不相干的人牽扯進來,司慕川翻臉不認人,誰都承受不了他的怒氣。她已經害了一個莫庭,千萬不能再連累旁人。
烈日當空,額頭上的汗一滴接着一滴地淌着,打溼了髮際。
她身無分文,又渴又累,支撐她的唯一人而已。
“是白小姐嗎,我們是莫先生派來保護你的……”
突然,兩個年輕男人擋在了她的面前,穎疏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來分辨他們說的話是真是假,雙膝一軟,竟是直直地往前面倒了下去。
二人一愣,迅速地接住她。
白穎疏昏過去的時候,依稀想到,如果上天真的要奪走她的孩子,她已經盡力了,太累了,再也走不動,支撐不住了。
頹廢的鬆懈的閉上了眼睛,就像死去一般。
她彷彿做了一個漫長而掙扎的夢,夢見司慕川把她送進了手術室,全身陷入了麻醉狀態,連動一動手指似乎都是一件費力的事情。帶着眼鏡的醫生,小眼睛裡迸發的猥瑣的精光,他手裡分別拿着兩把手術刀,刀尖折射出冷冽的寒光。
她拼命地喊,不要傷害我的孩子!我不要動手術!
卻是一場默劇,無論她怎麼努力始終發不出聲音來。她用哀嚎的眼神懇求那個醫生,他陰陰的笑了,笑聲響徹了整個手術室,令人毛骨悚然。
然後下體尖銳了一下疼痛,她哀傷的感覺到分明有什麼東西正在一點一點的抽離她的身體,寶寶沒了……
她痛苦的吶喊聲響徹了整個手術室裡。
司慕川冰冷的話語在她眼前盤旋不去,“白穎疏,這就是你背叛我欺騙我的下場!”
她很想反駁道:司慕川,你知道嗎,你剛剛親手殺死了你們的孩子。
不知道他是否聽見,她已經沒有力氣了。
……
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已經做好了承受打擊的心理準備,漆黑的眸中一片灰色。
“穎疏,你終於醒了!”一個驚喜的聲音喚醒了白穎疏的神智。
她麻木了的眼神總算有了一絲清醒,愣愣地看着這張熟悉的臉龐,竟是莫庭。
“莫大哥……”她忽然哇地一聲哭了起來,眼淚吧嗒吧嗒就流了下來。莫庭是又慌又忙,“你別哭。”一邊替她擦着眼淚,一邊勸道。
白穎疏蓄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得到充分的釋放,在司慕川面前她苦苦支撐,在見到莫庭的那一刻,彷彿見到了親人一般,眼淚如開了閘的洪水沒了阻隔,肆無忌憚的橫流。將所有的委屈心酸傷心一股腦兒全都倒了出來。
“好了好了,哭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莫庭有些莫名其妙,雖然他們一個月沒有見面,不至於哭成這個樣子的。
白穎疏仍舊埋在他懷中,抽噎着。
哭累了,眼淚乾了,她才漸漸止住。理智一點一點的抽回,人既然活着,日子照樣得過下去。
此時,白穎疏才發覺莫庭居然是坐在輪椅上的,她驚叫,“莫大哥,你的腿……”
醫生不是說最多在視覺上會差一些,不會影響走路,他爲什麼會坐輪椅?
莫庭褐色的眸子閃躲了一下,恢復正色道:“我不是還沒養好嗎,坐着輪椅方便一些。”見白穎疏神色疑惑,他欲站起身來,“其實我扶着東西可以走路了,你要不要看?”
“不用、不用,你快坐下來。”也許是她杞人憂天了,穎疏忙催促他放棄,轉而打量了一下週圍,是一間空間比較大的公寓,窗明几淨的房間,擺設和佈局簡單而乾淨,暖色調,就跟他的人一樣晴朗熱情。
“這是哪裡?”
莫庭神秘的說,“你猜?”
穎疏哪裡有什麼心思猜,她還未從失去寶寶的陰影中挺過來,能夠勉強拼湊回自己的聲音就已經不錯了。
莫庭見她一副死氣沉沉氣若游絲的模樣,沒有了開玩笑的心思,況且他本身自己的心情就不佳,是爲了穎疏刻意營造出來的輕鬆愉快的氛圍,至少他們的重逢是令他愉快和倍感珍惜的。
“是g市,我的家。”
“g市?”白穎疏遲疑了一下,有些難以接受。
“我們已經離開s市了,穎疏,你自由了,歡迎來到g市。”莫庭興奮的說道。
穎疏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我睡了幾天?”其實她想問的是,我的孩子怎麼樣拉?
見她手掌不自覺撫上小腹,莫庭心領神會,依言回答:“你睡了三天,我讓護士給你打了營養液,你和寶寶都安然無恙。”
當她聽到寶寶還在的時候,不禁淚腺迸流,眼淚再度簌簌落了下來。沒錯,這次是感動,謝天謝地,感謝老天,她的孩子還在。
她又哭又笑的模樣讓莫庭有些摸不着頭腦的感覺,不過,最重要的是她開心就好。
“好了,不要再哭了,肚子餓了吧,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穎疏欣然應允,滿懷滿腦子被失而復得的喜悅所環繞,原來只是一場夢,那麼真實的夢,她差點以爲是真的。
在失去親人和愛人之後,白穎疏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了。
原來母愛是這樣的。
穎疏本來想幫忙,莫庭卻極其熟稔的推動輪椅,進電梯,一點都不需要她勞心。兩人相對默契的閉口不談司慕川,他們渴望這個名字從他們的生活中消失。
“我推你吧。”她覺得莫庭應該會很費勁,主動提出。
這一次莫庭沒有拒絕。
萬里無雲的天空,一碧萬頃。
穎疏大概知道g市在哪個位置,這裡的氣溫較於s市低了許多,30度左右的氣溫,不至於太熱,是個溫柔而脈脈的夏季。
她緩緩地推動輪椅,暫時忘卻了煩惱,彷彿連空氣中的微風都帶着絲絲的舒爽,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緊繃了許久的神經終於得到了緩解。
那些傷痛、過往似乎離她遠去,再也不必想起,她可以在g市重新開始。
莫庭一直在她身後默默的付出,甚至已經替她安頓好了在s市所有的一切。別墅已經賣掉了,買了一套公寓,放置雜物。多餘的錢一部分給白景瑞和白穎婷安排了一下,其他的存入了白穎疏的賬戶裡。
她的確可以高枕無憂,只是對莫庭的感激,似乎無以爲報。
但以終身相許,她確實還在猶豫之中。
莫庭一路上如數家珍的介紹g市的風土人情,以及特產,絕味的小吃餐館。穎疏靜靜的傾聽,偶爾‘嗯’‘啊’的應幾聲,基本沒有發表什麼意見。
兩人最後決定在一家中式餐廳吃飯。
莫庭體貼的爲她點了一份大餐,葷素搭配,顏色鮮豔,味道鮮美而具有g市的養生清淡特色。十分符合白穎疏的味蕾,以及肚子裡小傢伙的味蕾。
爲什麼這麼說呢?因爲穎疏沒有再感到噁心想吐了,似乎連胃口都大漲,堪稱她有史以來吃得最多的一次。
莫庭看着她進食的模樣,不禁欣喜萬分,眉宇卻在不經意間閃過一絲憂愁,在她回眸的時候稍縱即逝。
飯後,兩人依舊是漫步回去。
當然,輪椅俊男和美女的組合是惹人注目的。只不過,在某些人的眼中,這種殘缺的組合令人略表遺憾。
入夜,莫庭送至白穎疏到公寓門口。
“你呢,怎麼回去?”莫庭之前告訴她,公寓是他的,讓她可以安心住下,雖然他腿腳不便,若說住在一起,白穎疏心裡仍有所抗拒,畢竟她和司慕川沒有辦離婚手續,在名義上她還是司慕川的妻子。
對於這一點,白穎疏對莫庭實在是感到愧疚又無可奈何。
“有人會來接我,我看着你上去。”莫庭目光繾綣的望着她,有點兒戀戀不捨卻又強迫自己極力控制住。
穎疏不再猶豫,徑直走向電梯。
對於莫庭來說,能夠在她身邊親密無間的守護三天,已經非常滿足了。既然已經到了g市,也不急於一天兩天,他可以等。
“莫三少爺,老爺子找你回去。”
正當他愣神間,兩個人無聲無息的出現。他嗤了一聲,還真是陰魂不散。老頭子不知道又要搞什麼幺蛾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