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疏眸中似閃過許多情緒,嘴巴蠕動了動,最終櫻脣了吐出一個極淡的字,“好。”
莫庭欣喜的點點頭,挽着她的手再度光鮮而精神煥發的出現在大廳裡。
隔間裡,一雙幽藍的眸子如毒蛇一般緊緊盯着兩人相交的雙手,一股火星子四濺,似欲灼傷人的眼。
……
席已開宴,七層大蛋糕隨着音樂緩緩推出。
現場氣氛很熱鬧,大家似乎都很盡興。尤其是莫庭,他的腳基本復原了,如果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來問題。在莫家人眼裡,穎疏已經成了莫庭未來的妻子,毋庸置疑。她的名分已定,所以莫庭很高興。
他一直都知道爺爺他們一定會喜歡穎疏的。
他愛着的是一個多麼出色的女人,她是耀眼值得任何人喜歡。
白穎疏看着他們唱生辰歌,然後應着莫庭附和了兩句,看着莫老爺子許願、吹蠟燭、切蛋糕,然後吃蛋糕,幾個小孩子興奮的將蛋糕拋來拋去。她望着手中分到的奶油蛋糕,就像在欣賞一場逼真的電影,聲音、畫面惟妙惟肖,但是,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就像是局外人一樣,遊離在外,不在狀態之中。
爲什麼?
她腦中有十萬個爲什麼。爲什麼她好像難以融入?
難道她是天生的孤獨者嗎?
還是她沒有把莫庭放在心上,她已經很努力的裝作十分開心的模樣,努力的迎合他們,爲什麼不開心呢?
莫庭是她的好歸宿,也許莫家人很快就能接受她的身份,她卻在害怕……到底是害怕什麼呢?
白穎疏,你到底有沒有心啊!
“穎疏,你怎麼不吃?”莫庭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他不是傻子,這一晚上,他能夠察覺到穎疏的情緒點不是很高,是不是她不喜歡他的家裡人?那該怎麼辦?莫庭憂心忡忡。
穎疏回了神,勻了一勺到嘴巴里,甜甜的,膩膩的,蛋糕麼沒有什麼好吃不好吃的,她本來就不喜歡甜食。或許肚子裡的寶寶也不喜歡。
“好吃嗎?”
“嗯。”穎疏淺嘗輒止,沒有發表多餘的意見。
穎疏是和莫家一大家子坐在一桌的,期間,小輩們暗示她需敬酒,穎疏以茶代酒。莫庭體貼的替穎疏擋了一系列的酒,喝的兩頰有些泛紅,雙目含醉,看着穎疏的目光中彷彿柔得都能滴出水來。
酒酣過半,壽宴就快到達尾聲。
衆人起鬨,讓莫老爺子現場拆禮物。莫老爺子滿臉的笑容,志得意滿。他也不吝嗇,說拆就拆。
穎疏看的眼花繚亂,都是一些什麼玉、佛、工藝品之類的,通常都不大值錢,但勝在心思精巧上,莫老爺子笑呵呵的總體滿意。值錢的東西當然沒人會送,莫老爺子出了名的火爆脾氣,你太名貴的東西,他可是要當場翻臉的。
雖然他身上無職位,無功不受祿,白白地得了便宜算哪門子事。莫家人從來不幹這事。
輪到了穎疏送的禮物了,莫老爺子拆了開來,不知道老三媳婦會買什麼東西來討好他這個老頭子?心裡不禁期待起來。
“原來是一副書法。”有人道。
莫庭向莫老爺子解釋說:“爺爺,這是穎疏親筆寫的。”
“上面寫着什麼?那麼潦草?”
“日月昌明,松鶴長春。”有內行人唸了出來。
“好字啊,好字!”
莫老爺子聽着各種讚美的詞語,臉上笑眯眯的十分受用,諸如莫家老三好眼光,找了個既漂亮又有內涵的媳婦,真是給老爺子長臉了之類的。老三女朋友好一手飄逸的字,字如其人。
莫母又輕飄飄的小聲嘀咕:爸爸您就裝吧,你敢承認其實你什麼都沒看懂麼?
確實如莫母所說,莫老爺子還真的就沒有看懂,因爲白穎疏寫的是草書,字跡潦草,若非精於此道的人,真瞧不出來寫着什麼。莫老爺子練習的是規規矩矩的正楷,對於白穎疏的草書看得似懂而非,不懂裝懂。
莫庭小聲的問她:“我怎麼不知道你書法寫的好?”
他和她好歹也是一同去上過學的,一般s市的學校是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都連在一起的一條龍教育,莫庭似乎沒有聽說過這件事情。難道是他當時對穎疏的觀察度還不夠?
“嗯,其實我寫的不是很好,不過,你爺爺好像對草書沒什麼研究。”穎疏謙虛的說道。已經給莫老爺子撐足了面子。
那當然,他爺爺本來就是半路出家,自己瞎琢磨。而穎疏的字,一看就知道練過許多年,否則就算想濫竽充數也上不了檯面啊。
莫庭的問題讓穎疏回憶起了小的時候,白景瑞讓她和穎婷學這學那,報了一系列的興趣班,穎婷沉默內斂,不知道有沒有真正地聽進去,而她年紀大一點,吸收能力也強,海納百川,什麼都學,卻不會顯得特別得出挑。
若說學生時代出挑的怕也只是她的臉蛋和她身上的光環吧!
一想到白景瑞,白穎疏便沉默了下來,神色恍然。
宴席接近尾聲,莫老爺子還有最後一份禮物沒有拆開,他疑狐地看了一下外面精美的包裝,那麼大一件,敢情是一副畫吧!
畫?他可沒有什麼欣賞畫的水平(莫老爺子:書法你也不見得有什麼欣賞水平)。莫老爺子本想置之不理,卻意外的發現上面的名字好陌生。莫老爺子自詡記憶力過人,就算是年近古稀照樣記憶力沒有消退。
這個名字的人,他還真不認識。
莫老爺子喃喃的出聲詢問:“老莫,老大,老二,老三,你們來看看,我們的親戚朋友裡有這個人嗎?”
一時間衆人的吸引力都被莫老爺子給帶了過去,大家紛紛低了頭猛看,異口同聲的唸了出來:司、慕川。
“司慕川是誰?”
莫家的人頓時犯了疑狐,四顧而茫然。
他們沒有注意到,而莫庭注意到了,他側過頭,只見穎疏臉色蒼白,滿面震驚,整張臉血色盡失。
司慕川?怎麼會是司慕川?
大夥兒貌似誰都不認識這個人,而負責收禮物的人漲紅着一張臉,咦,這個人的禮物是什麼時候混進來的,明明他沒有記在本子上啊!
莫父提議:“爸爸,先拆開禮物看看。”
莫老爺子心中有別的思量,萬一是存心來送禮巴結的人,出現重量級的物件?
“莫老爺子,恭喜你七十歲生辰快樂!”
一道低沉醇厚的聲音自入口處傳來。
衆人尤其是女眷被這道十足男人味隱約帶着磁性的男聲所吸引,想要瞧一瞧聲音的主人是何等的迷人。
白穎疏的臉色在聲音出來的同時變得更蒼白不堪,身體完全僵硬住了,莫庭伸手去拉她的手,發覺手心冰涼一片,他神情警戒地盯着那個緩緩走來的身影,低頭輕聲安慰穎疏:“不要怕,有我在。”
可是,這幾個字絲毫沒有溫暖白穎疏此時的心情。
莫老爺子望過去,入眼的是一個眉如劍,鼻如膽,眸光呈幽藍的高大修長的男子。他穿着瀟灑的西裝,襯衫解開了兩個扣,未系領帶,精雕細琢的五官俊美得非同尋常,全身散發着一股子邪魅的狂狷。
而當他幽藍的眸光直視着你時,又讓人感到一股無聲的壓迫感,一種睥睨天下的霸氣。
司慕川,是個人物啊!莫老爺子琢磨着,但他敏銳的感覺到似乎來者不善啊!
“這位年輕人,我好像不認識你。”
“來者即是客,莫老爺子不會是小家子氣的人吧?”司慕川極度張揚而自信,嘴角邊的笑容危險而迷人,“老爺子不看看司某送的是什麼禮物,一定會讓你們歎爲觀止的。”
白穎疏知道,她就知道,司慕川不會輕易地放過她,放她自由的。他送的東西肯定是與自己有關!
穎疏死死地咬住脣,不讓聲音泄出來,莫庭緊緊地抓住她的手心,順着她的目光落在司慕川身上。他知道會有什麼後果,但是卻無法阻止,只能站在穎疏的身旁默默地守護着她。
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都必須做到不辜負她。莫庭在心中下了決心,望着白穎疏的目光越發堅定起來。
莫老爺子手指在空中發顫,衆人依稀感覺到了司慕川散發出來的濃濃敵意,噓聲不敢多言。
“怎麼,莫老爺子這點膽量都沒有?”司慕川挑釁地看着他。
莫老爺子從來沒有被人如此挑釁過,還是個和自己孫子差不多年紀的後生小輩。他莫司令的面子下不去,他當然不能被人這麼輕視!
莫庭緊張的看着莫老爺子,在心裡無聲的默唸,不要打開。他知道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司慕川就是存心來找麻煩破壞的。該死的,彭起俊這個傢伙是怎麼辦事的,怎麼在眼皮子底下把司慕川給跟丟了,居然還神不知鬼不覺的。
在衆人的屏息凝神中,莫老爺子緩緩地打開精美的包裝。
一副唯美的婚紗照出現在衆人面前。
一片淡紫色的薰衣草地上,俊美的男人親吻着美麗的穿着婚紗的女人,女人的眉眼精緻,雙頰嫣紅,望着男人的目光含羞帶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