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起俊感覺自己的心在不受控制地跳動着,他騰地一腳踢開了房門,一具籠罩着血光的女屍浮現在眼前,對於見慣了屍體的彭起俊來說並沒有什麼可怕的,可若是一般普通的人,還不被嚇死!
朱娟的屍體橫着倒在擁擠的雜物間裡,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登着,一副極度驚恐的模樣。身上的血已經慢慢地開始凝固,可以看出她被人砍了至少有十多刀。昨天還鮮活的和他在說話的人,突然間死了,彭起俊的心裡很不好過。
但,讓他更加難過的是白穎婷,在他心中活潑可愛的小妹妹,印象中那個善良乖巧的女孩居然做出這種事情,實在教他難以接受,心痛難耐!她是怎麼辦到的?她怎麼狠得下心來殺人?畢竟朱娟可是整整照顧了她五年!
難道真的像白穎疏說的那樣,她非但沒有痊癒,反而變得更加的瘋癲了嗎?
“你都看到了?”
身後傳來了一道冰冷的女聲,彭起俊身體僵硬的轉過身去,視線對上了面無表情的白穎婷。
他企圖從白穎婷的臉上看到一點愧疚或者是別的情緒,沒有,都沒有,她可以非常坦然的熟視無睹地面對自己殺的人,靜靜地死不瞑目地躺在地上瞪着她。
“你有什麼要說的?”彭起俊問。
沒想到白穎婷理所當然的道:“因爲她該死,我把那個賤人鎖在樓上,她跟我相處了五年臨走之前居然吃裡爬外,爲了賤人幾句話打算報警抓我,真是一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白穎婷的表情充滿了厭惡和報復的快乾,彭起俊難以接受這樣的白穎婷,大吼道:“夠了!”
白穎婷被他憤恨的語氣嚇了一大跳,反而質問:“你爲什麼發脾氣,這件事情是我錯了嗎?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着我去坐牢,或者是去精神病醫院嗎?”
“白穎婷,你問問你自己,你還算是個正常的人嗎?你根本不是我認識的白穎婷!你是個殺人兇手!”彭起俊從來沒有那麼憤怒過,尤其是遇到白穎婷這種明明殺了人卻死不悔改,並把理由說的冠冕堂皇,“朱娟有什麼錯,她只是做了一個正常人都會選擇的決定罷了!你給我現在馬上去警局投案自首!”
他竟然讓自己主動去投案,不可能!
“起俊,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念我們的舊情嗎?”打又打不過,彭起俊的身手不是開玩笑的。能夠將朱娟制服是因爲朱娟的膽子實在是太小了,不禁嚇,她亮出水果刀的時候,就已經嚇得不行了,任她魚肉是必然的。可是,彭起俊就完全不同了,他是個男人,而且經過特殊訓練,想要從他手中逃脫或者是制服對方,根本是天方夜譚,無疑以卵擊石。所以,白穎婷決定犧牲一下色相,使用美人計,或者是裝柔弱,扮可憐,希望可以勾起他的同情心。
彭起俊卻繃緊了臉,面無表情,甩開了她靠近的手,厲聲訓斥道:“白穎婷,我就是太念我們的舊情了,所以纔會包容你,相信你。而你呢,幹出違法殺人的事情,簡直就是禽獸不如,我寧願你瘋瘋癲癲的樣子好過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喪心病狂的殺人犯!
白穎婷被彭起俊奚落和謾罵得臉色一陣一陣的變幻着,但是,她能怎麼樣呢?硬碰硬是肯定不行的,她真是瞎了眼,昨天才會對彭起俊有所改觀,沒想到他竟然是這麼一個迂腐不堪的人,“彭起俊,你到底還喜不喜歡我?”
“我喜歡的是曾經的那個白穎婷,但是她已經被你殺死了。你不用在癡心妄想了,今天必須馬上給我回警局投案自首,你主動認罪或許法官會適當地減刑……”彭起俊沒有說出口的是,或許白穎婷去做個精神鑑定,證明精神上面的問題,就不用坐牢了。
“彭起俊,你確定?”白穎婷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了解彭起俊過,他是當真這麼的鐵面無私,不徇私情?還是對自己全然沒有一點兒感情?
“你不要逼我,我不想親自給你帶上手銬!”彭起俊面容沉重地說道。
“好吧。”白穎婷整個人好像鬆懈了一般,說話都是淡淡的,粗粗地聽來好像是認命了的語氣。
見白穎婷已經服軟,彭起俊遂問她,“鑰匙呢,拿出來?”
鑰匙?
它敏感地鑽入了她的耳際,她的臉上閃過一道冷笑,刻薄的道:“鑰匙被我扔了,從我把她鎖起來的那一天,根本就沒打算放開她過。”
“你……”彭起俊不得其法,“你姐姐說的沒錯,你果然就是一個瘋子!”
從前的不能釋懷的心結在此刻或者在很久之前早就潛移默化地解開了,改變了,她們姐妹兩的恩怨本就是白穎婷的私心在作祟。
“你們一個個的爲什麼都幫着那個賤人,她毀了我的一切,我的母親,我的父親,我的愛人,我的自由,我的青春,所有的,爲什麼所有的人都站在她的一遍,明明我纔是最受傷害的人,不公平,你們對我太不公平了!”
白穎婷大聲地咆哮着,整棟房子裡都飄蕩着她的質問聲。
“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你快把鑰匙給我,我相信你姐姐不會多告你一條非法綁架和禁錮的罪名。”
“好,我給你,你跟我來。”
彭起俊絲毫沒有料到自己沒有費多少脣舌就把白穎婷給說服了,在他眼裡,白穎婷是個柔弱的女孩子,因爲他的潛意識裡根本不相信白穎婷會耍什麼陰謀詭計或者是埋下什麼陷阱。
只見白穎婷上了樓梯,他幾個大步跟了上去。
白穎婷來到二樓的主臥室,在其中一個櫃子底下,拿出一把已經鏽跡斑斑的鑰匙。彭起俊肉眼便可以認出這把鑰匙的確是打開那條鐵鏈上的鎖眼的。
目前看來,白穎婷確實沒有打算耍花樣。
爲了保險起見,彭起俊並沒有接過鑰匙,而是對她說,“我看着你打開鎖。”他不敢掉以輕心,之前白穎疏蒼白虛弱的畫面在他的眼前揮之不去,想來白穎婷一定是虐待過她,他若是再晚來一步,很有可能出現第二條人命……
到時候司慕川會怎麼樣,他是想都不敢想。那個男人對白穎疏的愛,世上恐怕無人能及,他真正發狂起來,恐怕沒有人能夠承受住他的怒氣。而彭起俊的心裡亦是在一陣陣的後怕,幸好,自己及時趕來了。
“我親愛的姐姐,你的運氣真是太好了。”
白穎婷走在前面,來到白穎疏所關着的閣樓裡,不陰不陽的語調響了起來。
白穎疏卻向她身後的彭起俊問道:“人怎麼樣了?”
彭起俊略低下頭,面容冷峻,脣瓣蠕動了一下,“已經死了。”
白穎疏心一寒,望着白穎婷的眼神裡多了一份難以言喻的憤怒,以及對自身深深的自責,如果不是她讓那個死去的人替自己報警,如果她不曾連累無辜的人,她現在可能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活着,而不是變成一具不會說話的屍體。
彭起俊看在眼裡,每一次辦案的時候,看見那血跡斑斑的屍體,以及嫌疑人五花八門千奇百怪的藉口,他都會心痛萬分,人命不是兒戲,在那些殺人犯眼裡卻那麼的廉價。而他們也將付出慘重的代價。
白穎疏此時的狀態,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你把鎖心打開。”彭起俊催促了她一遍,白穎疏的精神和身體不大好的樣子,看上去隨時都會倒去,在處理好白穎婷的同時,他也得通知司慕川,趕緊把人帶回去好好的照顧或者是住院觀察。
白穎婷的動作有那麼幾分不情不願,白穎疏發現她臉上的表情有那麼幾分怪異,她低着頭,顏色極淡的脣角邊居然微微上翹,好像是帶着一絲笑容,怎麼可能?白穎疏奇怪,她明明就已經被彭起俊揭穿了真面目了,難道她已經全部豁出去了,並不在乎坐牢嗎?
正當她疑惑不解的時候,鎖心彈了一下,繼而從腳踝脫落,瑩白的腳踝上觸目驚心的紅痕,已經有些脫皮,滲出斑斑血跡。當時沒怎麼感覺到,這會兒重獲自由的時候,才感覺到疼痛。白穎疏略略皺起了眉頭,咬緊淡色的乾裂的脣瓣,不讓聲音泄出來。
“你受傷了。”彭起俊根本沒多想,從口袋裡掏出隨身攜帶的手帕,動作熟練地走到白穎疏的面前,精準無誤地抓住了她的右腳。
白穎疏被他唐突的舉動嚇了一跳,待看清楚是怎麼回事,除了感激,心裡還是有點兒膈應的,像腳這種隱私的部位怎麼能夠讓非愛人以外的男人隨便觸碰呢?但她一時之間掙脫不了,彭起俊的力量和他的身體果然是成正比的,威猛強壯。
白穎婷看得火大,之前對自己一見鍾情信誓旦旦的男人不但要抓她去坐牢,而且頻頻對其他女人表現出關心,即便她不愛這個男人,也絕不容許這個男人那麼快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