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穎疏剛纔在夜市的攤子裡買了一個充電器,是蘋果牌的,沒想到因爲偷懶沒有試用,這不,現在就出問題了,店家的嘴皮子說了個天花亂墜卻是個山寨充電器,一點電都充不進去。大半夜的,她也不好意思大張旗鼓的去別的宿舍樓裡去借充電器,其實穎疏是自己能做的事情自己做,極不願意麻煩別人的人。
夜裡,穎疏腦子裡仍舊是白天發生的事情,更多的是白景瑞和謝芳菲相擁進酒店的畫面,還有妖豔的謝芳菲從父親的房間裡出來。本來她對謝芳菲的印象說不上好壞,她覺得自己這一次不夠理智,爲什麼對蘇眉毫無芥蒂,卻接受不了謝芳菲,也許從骨子裡來說,她是不喜歡這個女人的。
恨她搶了母親的位置,恨她毀了穎疏心目中完美慈愛的父親形象。
她只有一句話,父親不是非得爲了母親而守着終身不娶,他完全可以找一個伴,前提是合適。老夫少妻,穎疏不是一個死板的老學究,像謝芳菲這種懂得掩飾鋒芒,心機頗深的女人,不適合父親,而且會毀了他的。
第二天的時候,上了一堂體能鍛鍊的課程,美其名曰勞逸結合。
大概是有些累的關係,白穎疏沒有時間思考太多。中午休息的時候,她獨自外出買手機,謝絕了一些殷勤的男士陪同,蘇眉因爲有事也沒有作陪。
她走在路上,兩邊綠樹成蔭,錯落有致的梧桐葉在盤根錯節的纏繞着,在半空中形成了天然的屏障,給炎熱的夏天,帶來了一絲清涼。
樹葉的隔離,讓穎疏覺得並沒有那麼熱和煩躁。想想真是有些好笑,清朝以前的人壓根就沒有那麼先進的電話手機,他們不照樣過的很好,現在,好像沒有隨時可以聯繫到其他的人通話工具,就渾身的不舒服,甚至成了生活必需品。
突然,肩頭被路人撞了一下。
對方是小跑着的緣故,衝擊力比較大,穎疏纖細的身體隨着衝擊甩了出去,驚險地腳步一頓落地,險些摔倒。雖然不至於像某些沒素質的人一般開罵,一張帶着薄汗的臉上,顰起了兩道秀眉。
咦,沒想到對方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徑直走了。真是一個沒禮貌的人!
穎疏不走心的瞥了一眼,那男人行色匆匆,側臉給她的感覺有幾分熟悉,削瘦的臉頰和下頜,單薄的骨架,她不可置信的多看了幾眼,纔敢確定真的是他。
雖然他們只見過寥寥幾面,沈之帆那麼削瘦的身材恐怕不容易認錯。之前聽葉子說,沈之帆失蹤了,他怎麼跑到t市來了?未等穎疏從驚訝中反應過來,迎面過來了兩個戴墨鏡的高大黑衣人,他們的步伐顯得渾厚有力,步調一致,身板挺直魁梧,感覺上就是某個老闆僱傭的保鏢,受過專業的訓練,而他們的目標正是沈之帆!
沈之帆好像意識到了有人在跟蹤他,索性攤開腳丫子狂奔,黑衣人緊緊地追了上去。穎疏愣了兩秒鐘,沈之帆這種龜速馬上會被追到的啊,他是遇到危險了嗎?不管怎麼說他總是自己的舅舅,這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否認的。
上一次如果不是父親諸多阻攔,或許她已經獲悉全部的事實。她隱隱有一種預感,沈之帆那天沒有說謊,他還知道許多事情。
穎疏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伸手招了一輛機動車(介於t市經濟水平不高,出租車很少,一般是公交和機動車成爲市民的交通工具),機動車發出隆隆的聲音,尾氣排放一陣濃烈黑煙。這種機動車速度不快,開的時候柴油機油味道極重,對空氣污染影響大。有機會一定要像上面反映,一定得全部換掉。
“上車!”穎疏從速度漸緩的機動車門上探出頭,朝着狂奔的沈之帆大聲喊道,沈之帆來不及感到驚詫,一個乾淨利落的動作,跳上了機動車。
身後堪堪追來的兩個黑衣人站在原地直跺腳,眼睜睜地看着機動車急馳而去。
“謝謝!”沈之帆強自按下驚魂未定的心跳,看了一眼衣着光鮮的白穎疏,對她說道。語氣中卻帶着一抹自慚形穢,多日未見,自己如此狼狽的一面被她撞見。
“沒關係,小舅舅。”她一時情急,脫口而出。白穎疏看到他整張臉才意識到沈之帆失蹤的這段日子裡想來過的不好,吃了很多苦。沈之帆的臉型比之之前更加削瘦不堪,下巴上滿是鬍渣,眼窩深深的陷了下去,形容憔悴,頭髮凌亂,貌似身上的衣服泛着一股酸臭的味道。
天知道白穎疏是多麼剋制禮貌,纔沒有嫌棄的捂住嘴巴。天知道沈之帆幾天沒洗澡了,他這個目標太明顯了吧!
“穎疏,我們又見面了,只可惜我現在如此落魄潦倒,你不想知道這一切拜誰所賜嗎?”沈之帆感慨良多,眸光依舊犀利如初。
“你是指我父親嗎?”白穎疏按住狂跳的心,從她遇見沈之帆的那一刻起,她就該有這樣的覺悟,沈之帆是不是從那天和白景瑞的對峙之後消失?
沈之帆聽後詭異的笑了起來,帶着一種滲人的冷意,“看來你也開始質疑你的父親了嗎,終於你肯相信我所說的話了嗎?”
“我想聽實話。”
“實話就是你父親派人非法軟禁我,如果不是我逃了出來,恐怕現在被關的精神分裂也說不準。”沈之帆自諷道,“剛纔那兩個人黑衣男人就是受你父親指使的。”
“你說謊,我父親不會的。他的事情你已經說的差不多了,你有什麼值得他冒那麼大的風險?”白穎疏客觀理智的分析,情感上她當然趨向於白景瑞。
沈之帆嘴巴動了動,最後竟化爲了一陣似有若無的淺笑,乾脆否認道:“你說對了,我身上的確沒有什麼他的把柄值得他冒風險,你就當我在胡說八道吧!”
“你——”白穎疏沒有料到沈之帆會否認,她感覺自己差點就要解開一件重要的事實真相,真的,就差一點。沈之帆太過警覺,他和白景瑞之間一定有別的事情瞞着自己。
“師傅,麻煩靠邊停。”說着,沈之帆便要下車。
穎疏覺得她即將錯過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她極具壓迫性的衝機動車司機喊道:“不準停!”
“你是攔不住我的。”沈之帆說罷做出了跳車的動作,半個身體已經露在了外面,機動車司機怕鬧出人命來,他可擔不起責任來,立即將車開到了路邊急剎車。
白穎疏一把抓住了沈之帆的手臂,一時之間沈之帆竟掙脫不了。
“我暫時不能讓你走。”她的動作異常的執着,白淨的面容上神情嚴肅,她甚至根本不清楚一些事情,沈之帆只說了一句,“也許你會後悔!”便沒有繼續掙扎,因爲他發現跟蹤他的人並不僅僅跟蹤那麼簡單,他們似乎是要置他於死地,好幾次他險些被捉都死裡逃生。
這似乎不像是白景瑞的行事作風,他頂多就是把自己給控制起來,不到處亂說話,倒不至於心狠手辣的殺人。
白穎疏帶沈之帆洗了個澡,理了個發,買了幾身換洗的衣物,又幫他安排住進了一個小旅館,在旅館樓下的餐廳裡訂好了一個星期的伙食,她極有心機的不給沈之帆現金,就是擔心沈之帆會溜走。
有一點她覺得很奇怪,沈之帆如此落魄狼狽,爲什麼他不聯繫沈家的人,他爲什麼出現那麼巧合,偏偏遇到了自己?真的是父親派人抓他的嗎?不,不是父親,因爲他沒有那個必要,沒有必要僅僅爲了保持在自己女兒面前的形象而做出觸犯法律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她陷入了一片更深的泥沼之中……
由於沈之帆的到來,讓白穎疏再度心神不寧,不在狀態之中。
她堅持每一天都去看沈之帆,想從他身上套一些話出來,無奈沈之帆一反常態,絕口不提白景瑞和沈之玲,該吃吃該喝喝,過得十分愜意和舒心。白穎疏開始懷疑,莫不是自己上了沈之帆的當了吧!
一個星期的時間恍然間過去了,白穎疏一直沒有去買新手機,並沒有和s市的任何人聯繫。她當然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着司慕川,她的丈夫,打電話聽見他的聲音似乎讓思念更加洶涌,所以她寧可忍着,馬上就可以回去了。她打算讓沈之帆和自己一起回去,當面與父親對峙,困擾在她心頭已久的,父親的秘密這一次她一定要全部知道。
走到旅館的房間門口,不知道爲什麼,她感覺到一陣心慌氣急,好像胸口壓着一塊石頭般的難以呼吸,眼皮也跳個不停。
按了好幾下的門鈴,都不見沈之帆來開門,奇怪,前幾天他都不會讓自己等太久的,今天……
糟了!
白穎疏臉色大變,迅速地跑到樓下大廳裡,和收銀小姐一通口舌之後,對方同意打開房間的門,穎疏的心依舊未定,難道沈之帆逃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