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後來,許默渾身顫慄,強壓住心口的動盪,加重了聲音道:“一定要找到夫人。”
只是這月亮灣外的蒼茫南海,是否還尋的到人?
安茜懷中的阿仔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可怕的懸崖,遠處的濃霧交界處,眸光露出一抹與年齡截然不符的深沉。
時間總是快得讓人猝不及防。
不經意間,安慶市的春節和冬天一併悄然過去。
安慶市發生了幾件比較大的事情,第一件是尹家姐妹以及尹流蘇的追求者前mk集團執行總裁楊子豪三人墜落西徑山,經過長達一個多月的搜索,屍骨無存,法律上基本可以判定爲死亡,只差時間上的定論了。
有人說,陸氏集團總裁其實是深深愛着他的前妻的。
之後他雷厲風行的和安茜解除婚約,同日,不知發生什麼變故,其父陸正濤和其母林鳳卻在一夜之間雙雙心臟病發和中風,現兩人經過搶救之後,呆在養老院休養。
安茜不知所蹤,她的兒子阿仔被陸虞城養在身邊。其妹陸歡歡則瘋瘋癲癲送到國外強制性管制。
陸虞城本人好像是受的刺激太多,爲人變得更加的陰沉,狠辣,商場上的手段尤其冷酷不留情面,活稱閻王。
人們對於陸家的變化有一種莫名的感慨。
人世間的悲歡離合,不過如此。
2017年夏。
陸家大宅,別墅依舊豪華精緻。
可不過半年的光景,宅子裡卻安靜死寂般的令人窒息。
陸家的人全都病的病,瘋的瘋,散的散。
只是午夜的時候,別墅附近的居民總會聽到女人淒厲的哭聲和罵聲。
嚶嚶嚶嚶的,幾分滲人。
因此周圍的住戶陸陸續續都搬走了,陸家大宅徹徹底底成了一座荒涼的空城。
午夜,十二點。
夏日悶雷陣陣,月黑風高,透出幾分陰森。
邁巴赫在別墅門口剎車,從車裡走出來一道修長的身形,長腿一跨,邁入大門之中,只聽空空蕩蕩的房子裡,鐘擺的聲音混合着淒厲的女聲,在閃電的作用下,異常的恐怖。
“吧噠吧噠”的腳步聲一直從大廳蔓延到三樓的閣樓裡。
哭聲越發的響亮了。
門吱呀一聲,閃電亮起的時候,一張女人的臉從長長的黑髮中擡起,面色慘白,眼眶凹陷,眼珠凸出,神情幽怨,無比的悚人。
女人看見來人的時候,忽地整個人激動起來,十指長長的勾起,似一個女鬼一般,眼裡迸發出憎惡來。
“陸虞城……放我出去……我要自由……”
女人的聲音幽怨而帶着刻骨的恨意,目眥欲裂。她一動,四肢上的鐵鏈發出叮叮噹噹的響動,卻掙脫不得,無計可施。
男人俊美冰冷的容顏漸漸浮現出來,棱角分明,眸光暗沉而陰厲,削薄的脣瓣殘冷的開啓:“你覺得可能嗎?”
“而且,”他頓了頓,斜睨起一個弧度道,“像你這種有重度精神病的人,殺人沒有判刑已經是萬幸了,如果不看好了,到處去傷人,那該怎麼辦?好歹我們做過幾天的未婚夫妻,我若是不管你,還有誰管你呢!”
話雖如此冠冕堂皇,但他的臉上毫無溫度,反而句句惡意諷刺,寸寸生涼,如地獄惡魔一般。
安茜“啊”的一聲尖叫起來,面容癲狂。
這半年來,陸虞城對外宣稱她得了精神病,美其名約照顧,實際上呢日日夜夜的強迫她呆在別墅不接觸任何人任何事,再這樣下去,她遲早會變成真的神經病!
思及此,安茜滿滿的不甘,事情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原本他們已經達成協議了,對,是尹流蘇,一切都是那個死女人的錯,陸虞城寧可與自己魚死網破,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
“你到底要把我關到什麼時候……就算你再怎麼折騰,你父母好不了,尹流蘇也回不來!她死了,你知道嗎,她已經死了!連屍體都腐爛了,骨頭都沉入了海底了!”
整棟別墅裡,迴盪着安茜桀驁囂張的笑聲,這笑,聽到後來,咯咯咯的令人毛骨悚然。
陸虞城額上青筋一跳,旋即長腿高高擡起,狠狠落下。
瞬間踩在了安茜的胸口,直至按壓在地上,安茜睜着一雙幽怨的眼眸,發出痛苦的嗚咽聲,將咳未咳,難受的似要窒息。
“我叫你閉嘴!”
陸虞城殘忍地踐踏着,一字一頓的擠壓道,彷彿只有狠狠的折磨安茜,才能略微平復他的憤怒。
“我……偏要說……咳咳……你這輩子……得不到她,永遠別……咳咳……別想和她在一起……哈哈……咳咳……”
斷斷續續的笑聲從安茜虛弱的口中吐出,可她的眼底卻是一種幸災樂禍的得意,猙獰而又瘋狂。
陸虞城囚/禁她,虐待她又如何?
他和她同樣的可憐,可悲。
陸虞城突然鬆開了禁錮住她的腿,在悽迷夜色中冷冷的道:“安茜,你不要以爲激怒我對你有好處,我不會殺你,那就真的太便宜你了。別忘了,你兒子還在我的手裡!”
“阿仔!”
安茜眼底突然出現一陣恐慌,茫然失措,胸口起伏激動的道:“你不要動阿仔,他到底是——”
話音未落就被陸虞城打斷:“閉嘴,你這個惡毒無恥的女人,如果想讓你的兒子平安無事,那麼你就乖乖的在這裡老死吧!你想做陸家的女主人,我成全你!”
陸虞城說完,渾身氣息凜冽陰鷙,乓的一聲,重重的關上門。
“陸虞城……你不得好死……唔唔……我的阿仔……”
閣樓上,女人悽慘哀怨的哭聲彷彿纔剛剛開始。
翌日。
悶雷和凌晨突如其來的暴風雨過後,迎來了豔陽高照的天。
陸氏集團大樓。
頂層辦公室。
“陸總,這次去黎川那邊考察的幾個重點工程和競標事宜,要不要讓許助理……”漂亮精幹的女秘書肖晨懷裡抱着一堆文件,試探性的問道。
自從半年前,陸總家裡發生鉅變之後,陸總整個人變得刻薄而陰沉莫定,一旦發生一點小紕漏罵的你狗血淋頭不留情面,現在整個陸氏集團的員工人人自危。
陸總身邊的大紅人許默就更慘了,不知道因爲什麼得罪了陸總,直接調到樓下保安部,早中晚三個時間段,大門口就可以看見身穿保安制服的許助理。
一般出差,陸總通常帶許默的,許默和地方當局的關係打的比較熟稔。
坐在椅子上的陸虞城面容冷肅,兩道劍眉眉峰上夾雜着寒霜,忽地,一鬆,他沉聲命令:“你去保安部把他叫上來。”
“是,陸總。”
肖晨心頭大石猛地放下,離開辦公室的時候,纔敢大口的喘氣,這辦公室裡的氣壓實在是太低了。
下午一點。
陸氏大樓門口,邁巴赫商務車在等待着一個面容清雋帶着黑框眼鏡的年輕男子上車後,便平穩啓動。
許默坐在副駕駛座上,身體發僵,餘光也只敢往後視鏡裡,偶爾偷瞄一下。
陸總帶他一塊兒出差,簡直受寵若驚啊。
半年前,因爲自己的砸的一塊石頭,陸總醒來後,連掐死他的心都有。
許默微微調整了思緒後,打開此次黎川之行的工作檔案,計劃,文件以及安排,仔仔細細的瀏覽閱讀起來。
良久,許默露出幾分擔憂來:“陸總,這次的項目,輝煌集團那邊有消息傳出來,他們似乎虎視眈眈……”
這半年,商場上的局勢發生了一些變化,原本野心勃勃的mk集團,在經歷了內部鬥爭和權力的重新洗牌之後,分裂成了現在的輝煌集團以及mk集團。輝煌集團的領導人顧名思義,正是樑如樑輝姐弟倆,而實力偏弱的mk集團重新回到了周霆琛手裡。
樑輝在業內出了名的陰險狠毒不擇手段,爲了達到目的,他什麼都乾的出來。
比如這次的競標項目,恐怕……
“虎視眈眈?哼!”
陸虞城嘴角勾起一抹凜冽的弧度,眼中啐冷,“我要一點一點的把輝煌集團,樑如和樑輝逼到絕路,死無葬生之地!”
許默瞬間不寒而慄。
看來陸總是要動真格的了!
陸氏集團和輝煌集團明爭暗鬥,樑輝縱然是卑鄙無恥無所不用其極,陸虞城亦是錙銖必較之人,一路交手下來,輝煌集團沒有討到半點的便宜,反而節節敗退。
眼下,無非就是通過吞併一些周邊的小公司來維持維持。
所以此番競標,便是一次重挫對方,讓對方毫無還擊之力的大好機會。
經過一天的角逐和較量,陸氏集團拿下了該重點工程的重建和加盟項目。在競標會結束的時候,樑輝臉都氣綠了。
但是萬萬沒想到,樑輝惱羞成怒狗急跳牆,公然排了一組殺手,試圖奪走陸虞城手中的合同。
黎川眼下重建沒多久,百廢待興,警力安全各項都不完善,樑輝便是鑽了這個空子,纔敢肆無忌憚的。
饒是陸虞城帶了不少的保鏢,引開了不少,商務車後仍舊有一輛越野車在追趕,並且車上捱了許多的子彈。
許默緊急的道:“陸總,要不然過前面的蘆葦叢,您先跳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