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尹流蘇以爲自己至少可以控制一下情緒的,畢竟陸虞城給了她一個多星期緩衝的時間,可真正又要面對他的時候,彷彿無所適從。
就當她是矯情吧。
黑衣保鏢兩邊一字排開,陸虞城在紅毯中夾道而來,着做工精良剪裁合身的西裝,澄亮的皮鞋,整個人似沐浴在晨風,陽光與硝煙迷霧之中,精神奕奕氣色紅潤。
他的槍傷貌似痊癒了,從臉上看不到半點的痕跡。
尹流蘇就這麼愣着,水眸定定地注視着,甚至連呼吸心跳都凝固了。
如今的安慶市與以前大不相同,陸虞城沒有了束縛,尹流蘇和安茜都不存在了,他恣意獨行。
朱二似豔羨似嫉妒的來了一句:“這逼裝的我給滿分,大夏天的,穿西裝襯衫的不怕中暑啊?”
朱二瞅了一眼自己五十一件的白色短袖t恤,頓時心虛懺愧。
“朱二叔,好酸啊……”
小澤扯着朱二的t恤,一副偶像劇看多的通透表情,眯眯笑道,“像叔叔那種精英一般呆在空調房裡的,不怕熱……”
儘管陸虞城的腳步放的很慢,他此刻內心早已無法控制了。
自從許默將尹流蘇的那句話“她在安慶等你”他便開始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男,經過一個多星期的期翼,等待,養傷,觀望,煎熬,發瘋的思念……
尹流蘇回到安慶的一舉一動盡在他的掌握之中,然而他並沒有正式出現在她面前。
她想要什麼,他便給。
從前的陸虞城不懂得如何好好愛她,一陣一陣的說風就是雨,可現在的他不一樣了,失而復得的愛人,教他如何不珍惜呢?
她還是那身白袍子,同一年前在第一醫院初見時,一般無二。
清冷,氣質出衆。
齊耳的短髮襯得精緻的小臉如巴掌般的大,五官每一處無論是分開看還是組合在一起,賞心悅目……她清透的水眸,緊緊地如影隨形。
彷彿髮型讓她顯得更年輕了,完全想象不到她原來已經二十八歲了。
願歲月靜好,她還在。
陸虞城有一種衝動涌起,他想不顧一切的擁住她,狠狠的狼吻她,壓在身下,寵愛幾天幾夜。
不,寵愛到,她根本沒有力氣下牀。
許默說的沒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所以他要養精蓄銳,以嶄新出色的面貌來見她。
“朱二叔,愣着幹嘛,趕快給客人去倒茶啊。”
小澤笑的眼睛只剩下一條縫了,因爲他終於想起來了,原來漂亮叔叔原本和媽媽蘇綿是一對,他去過黎川。
他不是不支持躺着的楊子豪,只是一直不醒,總不能讓媽不嫁人吧,眼前的漂亮叔叔,長得帥,又有錢,和姆媽好般配啊。
小澤歡歡喜喜的打定主意撮合二人,朱二橫豎看得心裡忒酸,也就沒打算繼續杵着做燈泡了,還是去看看廚房大姐有啥需要幫忙的。
陸虞城高大修長的身形幽幽的擋住了尹流蘇面前的陽光,她站在寫字桌前,微微仰視。
卻見他的雙手從背後捧出了一束紅色的玫瑰花,頃刻間,香味散發到診室裡的每一個角落,侵入鼻息。
“送給你,蘇大夫。”
玫瑰花落在了她身前,他們之間隔着一張辦公桌,含着久別重逢的怯懦,與無法阻擋的愛意。
尹流蘇的手騰在半空中,十指微微泛涼,指尖繾綣,不知所措。
心中大抵是動容的。
她和許默暗示的模糊不清,的確是不忍心,同樣想給自己一個機會。既然選擇回到安慶,她註定是要與他糾纏不清的。
只是,現在還不行。
“好漂亮的花!”
小澤墊着一個小板凳,伸出短短的手臂,吃力的接過捧花,眼見着,這束花比他的個頭還大呢!
“謝謝叔叔,我替我媽收了。”
小澤朝着陸虞城憨憨的一笑,黑米色的皮膚,一臉的淳樸可愛。
鄉下長大的孩子,避免不了一身的鄉土氣息。
陸虞城本來對這個尹流蘇收養的孩子無愛,甚至在見之前,是極其討厭的。他無法想象自己的妻子,被一個不相干的孩子,每天喊媽媽。
而這種待遇必須是他和她的孩子的特權。
此事暫且不提,眼下小澤倒是不怎麼討厭,反而很合他的胃口。
“小朋友,你很懂事,去幫你……媽媽把花放到花瓶裡。”
“沒問題,叔叔。”
目送着小澤跑開兩秒鐘,陸虞城嗖地收回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蘇綿,蘇大夫,從今天起,我陸虞城正式開始追求你。”
他的聲音低沉醇厚,響亮到每一個角落都可以聽見。
重重地震撼着尹流蘇的心。
她恍然望進他極其深邃的眼眸之中,他,什麼意思?
他繼續道:“既然你想成爲蘇綿,不願意面對尹流蘇,那我們就從蘇綿開始,重新認識交往……而且我原本就虧欠你的,我要像別的男人那樣,一點一點的打動你的心。”
是啊,他沒說錯。
三年前種種,他們的婚姻太過倉促,沒有戒指,沒有鮮花,沒有掌聲,什麼都沒有。
在相愛相殺的幾個月裡,他們還是墜入了愛河,儘管愛慘了,愛傷了。
“陸虞城,你知道的,我現在暫時沒有辦法——”
她話音未落就被陸虞城給打斷了,“大喜的日子就別說這種話,更何況,你覺得,我對你,還會放手嗎?”
他一臉的志在必得,眉心自有一股沉穩大氣。
“陸虞城,爲什麼那麼有把握,也許最後的結果,我不選擇你呢,難道你要巧取豪奪,玉石俱碎嗎?”
潛意識裡尹流蘇對他大大男子主義是有偏見的,但實際上呢,女人都有英雄情結的。她只是擔心世事難料,曾經有太多的機會擺在他們面前,每一次剛剛握住幸福的時候,恰恰從指縫間溜走。
她和陸虞城之間的阻礙太多,她不得不心有餘悸。
誰知道下一次的分離,又會是何等的慘烈。
“以後,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好你。”
陸虞城暗暗下定了決心,眼中戾氣盡顯,所有與她爲敵的人,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他願意,爲她成魔。
陸虞城是個不喜歡承諾的人,甚至連“我愛你”都極其吝嗇,但是他主觀意識說的,那便是一句誓言。
“而且,我只能允許站在你身邊的男人是我,除非有一天,我死了。”
“大喜的日子說什麼死不死的,陸先生,時間不早了,你帶着你的人,趕緊離開吧,我還要開業!”
尹流蘇看了一眼外頭的兩排黑西裝墨鏡門神,不知端的以爲她是開保鏢公司或者混黑社會吧!
人都嚇跑了,看什麼病啊。
“好,晚上幾點下班,我來接你。”
陸虞城滿口答應,追求的念頭剛剛起來,便有接二連三的動作了。
“陸虞城,我——”
尹流蘇抿着脣瓣,眼中爲難。按照對方的想法,尹流蘇自己沒有把握啊,說好的等到楊子豪痊癒,恐怕見面幾個小時,她就會被陸虞城給攻破防線。
誰讓她對他的抵抗力一向很差。
“好,我們來日方長,你想循序漸進,我也沒有打算一蹴而就。”
陸虞城眉峰鬆開,漫不經心的道,“慶祝你開業,大家一起吃個飯而已。”
尹流蘇想了想,沒有拒絕。
而且,陸虞城根本不會讓她有拒絕的機會。
他能把霸道專制的性子收斂起來,換做一副耐心尊重的模樣,已經讓人感到驚訝了。
後來,她才發現,根本就是一個套。
第一天開業的生意,怎麼說呢?醫院和診所這種地方是大家不想去但非得去的,畢竟不是飯店一次又一次的光顧,沒病自然是避而遠之,束之高閣。
她本來沒想做出多少營業額,朱二和小澤不免失落,生意不是一蹴而就的。
差不多七點關門了,新開業,稍微放寬一些時間。
遠遠的,車鳴聲響了起來。
循聲辯去,奢華的布加迪準時在路邊等候。
尹流蘇疑弧的目光落在朱二和小澤身上,輪流來回:“他怎麼知道我幾點關門的?”
朱二撓了撓腦門:“難道他裝了竊聽器,跟蹤器?”
小澤樂呵呵的道:“媽,朱二叔,別廢話了,我們一起去吃大餐吧。”
司機紳士的打開後座門,擺出了一個手勢,“夫人,請。”
陸虞城就坐在裡面,尹流蘇瞬間覺得心跳加速,腳步踟躕了一下,停滯不前。
即便後座裡光線黑洞洞的,她依舊察覺到了那股熾烈的眼神,似一張無形的大網,將她的身心和意志力悉數吞噬。
“我還是坐後面的車吧。”
尹流蘇腳步一錯,試圖鑽入布加迪後面的黑色賓利,小澤卻在後背推了她一把,拼命的往前拱。
“媽,我想坐這輛,你和我一起去吧。”
小澤興奮的道,這感覺就跟叛變了似的。
可一上車,小傢伙又偷溜了下去,關上車門,他笑着同她揮揮手:“媽,祝你和叔叔玩的開心,我和朱二叔去極光娛樂城耍了啊,你晚上想幾點回來都沒事!”
小澤可勁的憨笑着,眼底不經意流露出一股聰明伶俐的勁頭來。
“小澤,你這孩子!”
尹流蘇又是氣又是惱,面容上的情緒波動倒是不大。
小澤胡鬧,怎麼朱二也跟着胡鬧了呢!
“你不要怪他們,是我要求他們別來當燈泡的。”
陸虞城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明明是解釋,卻顯得理直氣壯,理所應當。
我要發糖了,準備好吧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