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炬的回答,在趙鳳聲意料之中。
3.28礦難涉及的人員之廣,牽扯到的利益鏈之多,恐怕比他想象還要複雜。
江湖,官員,商人,盤根錯節,形成了一張互利互惠的關係網,僅憑一位江湖太子的友情,並不能使他們網開一面。抓住彭浩瀚,視頻證據全部銷燬,將一切可能性扼殺在搖籃中,這纔是他們的真實意圖。求情?跟自己的小命比起來,情有個屁的用!
沈炬也是位不善言辭的主兒,明知多說無益,不再寒暄,一揮手,屬下們舉起武器準備搏殺。
趙鳳聲望向臉色陰沉的陳蟄熊,知道他那高傲的自尊心又在作祟,笑道:“丟了面子,那就用拳頭找回來唄。何況最丟人的不是你,而是湯明,他老子的屬下不聽話,你又用不着自卑嘛。”
“廢話真多!”
陳蟄熊腳尖挑起一根原主人用來打棗的長棍,握在手中,面沉似水,朝前一步一步邁出,一米九的身高極具壓迫性,配合那張誰看誰發抖的瘮人表情,殺氣騰騰。
“你還會耍棍?”趙鳳聲挑了挑濃重的眉毛,笑着問道。
“除了嘴皮子,什麼都會耍。”陳蟄熊冷聲迴應道,手裡的木棍已經一分爲二,雙手各執一根。
“耍貧耍賤呢?”趙鳳聲嘿嘿笑道。
陳蟄熊愛答不理,右臂肌肉鼓起,揮出一棍。
砰!
木棍砸在位於最前方男人肩部,傳來沉悶動靜,木棍彈起,陳蟄熊手腕一抖,木棍在空中靈活擺動,宛如蛇類攻擊時的姿態,朝着男人臉頰咬去,啪!聲音清脆,男人捂着臉急忙後撤,發出痛苦哀嚎。
肩膀受傷,能夠忍受,可臉部佈滿神經線,相同的力道,被打者的感受卻天壤之別。
沈炬掏出一把卡巴軍刀,嗓子沉悶道:“上!注意留活口。”
傷人而不殺人,這恐怕也是他能給小主子湯明的唯一交待了。
趙鳳聲對於圍上來的人羣視若無睹,倒是眼睛一亮,對沈炬手裡的刀子產生濃厚興趣。卡巴軍刀,配備老美子的海軍陸戰隊,從上個世紀早期開始大規模生產,別看刀身短小,黑不溜秋其貌不揚,可刀刃鋒利度和刀身強度,絕對能排入世界前十,戰場上低調的殺人利器。趙鳳聲在巴格達時弄到手過一把,可惜回國時不能帶,只好忍痛割愛送給了朋友,現在見到了卡巴軍刀,有種老友重逢的喜悅,琢磨着一會打完架,得拿點戰利品,否則對不起一晚上擔驚受怕的小心臟。
羣架和單挑,完全兩碼事,陳蟄熊深諳此道,所以挑選了具有長度優勢的木棍,將距離保持的足夠遠。
沈炬手下則一窩蜂地持刀亂砍,手臂,肩部,大腿,成爲他們的首要目標,無奈陳蟄熊雙手經絡雖然受損,但下盤功夫依舊了得,閃轉騰挪,步履輕盈,隨手放出一棍,就有人捂住受傷部位退出戰局。
見到陳蟄熊從橫無匹,沈炬一咬牙,手持卡巴軍刀加入,“你們他媽都是榆木腦袋?!往後面繞,砍人都不會,還混他媽什麼社會!”
一語驚醒夢中人。
屬下們不再跟陳蟄熊死磕,三五人爲一小組,利用小院開闊的優勢,發起迂迴進攻。
如意算盤打得不錯,可陳蟄熊後面,還有一個趙鳳聲。
跑在第一位的男人舉起鋼刀,腦袋瓜子突然傳來劇烈疼痛,竟然在陰天晚上看到了星光璀璨,沒等他來得及欣賞百年難遇的美景,屁股又傳來一股奇大力道,迫使他連滾帶爬回到了陣營中。
趙鳳聲拾起那人掉落的鋼刀,反向握住,神色從嬉皮笑臉變得平淡無奇,彎腰,屈膝,一刀接一刀,抵擋住了偷襲陳蟄熊的屬下。
其實趙鳳聲也想裝大尾巴狼,表演一出力戰羣雄,可是前半夜消耗的體力太多,尤其那一跳,巨大的地心引力,使他三魂七魄幾乎跑了一小半,到現在還沒回過神。由於不清楚敵人是否還有援兵,趙鳳聲需要慢慢恢復體力以逸待勞,只好充當配角,給陳蟄熊打打下手。
這是一場極其怪異的羣戰。
沒有流血,沒有叫罵,只有沉悶的吼叫和後面的不斷催促,跟趙鳳聲以往的幹架存在很大差異。
等到沈炬出手,陳蟄熊的壓力陡然增強,這位相貌無奇喜歡笑臉相迎的西北漢子,竟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刀速極快,不同於花裡胡哨的武術流派,用的是樸實卻又實用的格鬥刀法,講究最小的蓄力和最短的路線,來製造殺機。
沈炬很會把握機會,每當陳蟄熊的棍子揮出,他的卡巴刀就猶如附骨之疽,朝着陳蟄熊暴露的肋部發動攻勢。
棍子佔據長度優勢,可堅固程度雲泥之別,陳蟄熊的木棍,一再被砍刀和卡巴刀削斷,現如今,只剩下三分之一長度,大部分是拜卡巴刀鋒利所賜。再打下去,組成一對雙節棍都夠嗆。
論單打獨鬥,陳蟄熊不怵任何對手,三度跟整個燕趙最能打的楚巨蠻拼命,這可不僅僅需要膽氣。雖然一敗再敗,但陳蟄熊亦無所懼,哪怕八大宗師到齊,也不能阻止他一顆嚮往勝利的決心。
嗖!~
卡巴刀悄然劃過。
陳蟄熊只顧迎面而來的幾把砍刀,沒來的及注意下盤,被沈炬偷襲之後,褲口破裂,露出了大腿嫩肉。
這一下像是捅了馬蜂窩,捅出了陳蟄熊的真火。
如果不是趙鳳聲一而再再而三要求他收手,陳蟄熊早就拎起匕首殺到血流成河。
爺給你們三分薄面,你們倒趁火打劫想要爺的命?!
陳蟄熊丹鳳眸子眯成狹窄縫隙,雙棍脫手而出,緊接着猛跺地面,身體騰空而起,左腳虛晃一槍,旋轉三百六十度,右腿悍然砸在沈炬肩頭!
“給爺跪下!”
伴隨着一聲蘊含怒火的爆吼,沈炬膝蓋無法抵抗強悍力道,砰然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