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斯年一早來到雷氏集團大樓,員工們見到總經理小臂纏繞的紗布,只敢關懷,不敢細問,頂多三五成羣聚在一起,各抒己見猜測着傷勢從何而來,摔倒了?或者是不小心撞到了尖銳物體?假如他們得知雷斯年是跟幾個小流氓打架打成這樣,恐怕就要驚掉下巴了。
按照習慣,雷斯年喝完兩杯不加糖不加奶的聖海倫娜咖啡,做了一套小學時就保持良好習慣的廣播體操,舒展完筋骨,打開電腦,瀏覽着市、省、國家、世界的時事政治和經濟要聞,大約半個小時之後,開始翻看公司各種文件,一字一句,仔細觀看,偶爾有錯別字或者數字上的明顯失誤,雷斯年就會眉頭一皺,拿簽字筆在錯誤的地方畫一個圓圈。
雷斯年是個仔細到吝嗇的管理者,任何失誤,在他這裡都會放大化,曾經有位高管因爲項目書上的一字之差,被他炒了魷魚,由此可見一斑,雷斯年無論對自己還是他人,都是嚴要求高標準,自律到有些小變態。
忙完所有工作,雷斯年輕舒一口氣,看了一眼新換上的寶璣表,十點三十五分,雷斯年撫摸着皮質柔膩的錶帶,陷入沉思。
男人愛表愛車,猶如愛女人,有的喜歡個性鮮明的造型,有的喜歡大方得體的穩重,雷斯年屬於後者,他的每一款手錶,都是看起來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樣式,怪不得那三個小劫匪將幾百萬的手錶當作贗品對待,除非是行家,誰能一眼辨別出手表價格?
雷斯年活動着痠疼的頸椎,看到門外鬼鬼祟祟的身影,輕輕一笑,“咱們的小公主怎麼變成小老鼠了?”
身影探出頭,露出一張可愛中帶有靚麗的俏臉,正是雷家機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公主寧黛雲,邊走邊跳走進來,坐到椅子中,玲瓏美腿一蹺,寧黛雲嘟嘴道:“每次都被你猜中,真沒意思,就不能猜錯一次嘛,哄哄你大外甥女開心。”
雷斯年沒去解釋這棟大樓只有你纔敢在總經理辦公室躲貓貓,十指交叉在一起,用力往前一挺,長出一口氣,笑道:“如果猜錯了,你得嘲笑我半年吧?”
“我哪敢嘲笑總經理呀,炒了魷魚,哭都沒地方哭去。”寧黛雲望着小臂纏繞的紗布,好奇道:“聽說總經理大人英勇負傷,特意代表員工來表示慰問。”
“假如炒了你魷魚,嬸孃第二天就得把我掃地出門,誰不知道你是她老人家的心肝寶貝。這傷……不小心摔了一跤,碰巧被玻璃劃破。”雷斯年輕描淡寫答道。
“得了吧,她老人家喜歡兒子孫子,我這大姑娘只能在身邊伺候伺候,離心啊,遠着呢。”
寧黛雲隨口那麼一說,趴到紗布旁邊,手指掛着下巴,自言自語道:“摔跤?那可不行,有損咱們總經理形象,再說血不能白流,得物盡其用。這樣吧,請我吃一頓大餐,我來給你做一個項目策劃,比如雷總經理遇到歹徒臨危不懼,浴血奮戰,三百回合之後,雷總經理打退了歹徒,自己英勇負傷,堪稱企業家楷模。”
“飯可以隨便吃,牛皮可不能亂吹。”雷斯年收回手臂,輕笑道:“被人揭穿以後,我的老臉可沒地方擱了。”
“就討厭你們這些死板守舊的做派,簡直比姥姥還像老古董,新世紀了,需要開創和維新,傳統企業終究會慢慢被淘汰,總經理大人,您得多聽聽我們年輕人的建議。”寧黛雲頑皮笑道。
“你可以隨心所欲地提出建設性意見,我會認真採納。”雷斯年坐的闆闆正正,擺出了工作時的嚴謹態度。
“我……就是有那麼一丁點的想法,具體規劃嘛,還沒有成型,等哪天想好了,我再來找總經理邀功領賞。”寧黛雲嬉皮笑臉道。
雷斯年習慣了外甥女的天馬行空,不以爲意,站起來活動一下僵直的雙腿,慢悠悠說道:“工作,就像超長路程的馬拉松,領先一步,不見得會笑到最後。泰亨的錢宗望,是位出色的企業家,但最終被病魔擊敗,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所以幹工作,必須要有好身體,我聽說你每天都去泡吧,熬夜熬到兩三點才睡,這不是好習慣,長此以往,你的身體會受不了,別怪舅舅多嘴,少去酒吧,多看書學習,保持良好生活作息,你肩膀上的擔子,不比我輕。”
“誰又在你面前亂嚼舌頭!”寧黛雲咬牙切齒道。
“是黑眼圈出賣了你。”雷斯年含笑道。
寧黛雲急忙遮蓋住並不明顯的黑眼圈,慌張翻出不知藏在哪兒的小鏡子,照了照,驚訝道:“我滴天呀,快成黃臉婆了。”
“昨天老太太把雷育容叫到了老宅,狠狠教訓了一頓,不僅如此,名下的股份也全部充公。你消息靈通,知道怎麼回事嗎?”雷斯年問道。
“那混吃等死的小兔崽子,天天不務正業,像是一個遊手好閒的小痞子,酗酒,賭博,打架,簡直是家門不幸。聽大姨說,雷育容欺負人的時候,正巧遇到了馮爺爺,活該他倒黴。”寧黛雲對於表弟的遭遇絲毫不同情,只專注痛恨的黑眼圈。
“馮叔不在潼關老宅待着,怎麼來到了雍城?”雷斯年面容一肅,悄聲唸叨。
急促的高跟鞋聲音響起。
身材妖嬈的女秘書火急火燎跑到辦公室,喘着粗氣說道:“總……總經理,有人在公司鬧事。”
鬧事?
雷斯年聽到幾年不曾遇到的稀罕場景,不悅道:“叫保安或者警察處理就行了,幹嘛謊成這個樣子。”
女秘書縮着脖子解釋道:“那人非要你去見他。”
“誰?”雷斯年眉頭一皺。
女秘書答道:“他說他叫張烈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