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少爺富貴榮華慣了,衣食住行都是最高規格,流離失所的趙鳳聲也沾了人家的光,住進了五星級賓館,本來以爲他跟牛娃子分到一個房間,沒想到張烈虎出手極其闊綽,一人一套行政套房,讓趙鳳聲領略到了大戶人家奢靡的一面。
有張烈虎成爲合作伙伴,扳倒雷斯年的機率增加,趙鳳聲心中大定,只是亮子那裡遲遲打不通電話,弄得他心煩意亂。
趙鳳聲撥通大剛電話,迫不及待問道:“亮子那有信了沒?”
“昨天給我回了一個,說了沒幾分鐘就掛斷了,我讓他給你打過去,沒打啊?”電話那頭的大剛疑惑道。
“沒,他怎麼跟你說的?”趙鳳聲詢問道,失信於人,可不是亮子的一貫作風。
“嗨,那小子跑到啥諾基亞冰川了,鳥都看不到一隻,天天沒信號,肯定接不了啊。你就把心放進肚子裡吧,等那小子浪完,就回來找咱嗨皮了。”大剛滿不在乎道。
“諾基亞冰川?”趙鳳聲聽他說的亂七八糟,眉頭上揚,“是不是莫雷諾冰川?”
趙鳳聲之前在巴格達,跟各種國家的人都侃過大山,外語沒記住幾門,世界地理倒學得不錯,跟諾基亞相近,後綴有冰川倆字的,似乎只有莫雷諾冰川了。
“對對對,就是那,啥破地名,害得老子背了八遍也沒記住。”大剛經過趙鳳聲的提醒,豁然開朗。
“好吧,我電話換了新號,你記得給他說一聲,怕他當成騙子不接,那小子一人在外,謹慎已經成爲本能,這也不能怪他。”趙鳳聲提醒道。
“行了,不說亮子了,鬼精鬼精的,他不去騙人,別人已經燒高香了,誰敢跟他玩陰的。說一下你吧,跑到西北幾個月,還不回來,如今二妮乖乖回家了,小姑替你打探好前站,那妮子好像不怎麼生你氣了,心思都放在崔叔和店裡,哎,又瘦了幾斤,你再不回來,我得去西北抓人了。”大剛催促道。
“崔叔那出事了?”雖說倆人領了證,可趙鳳聲一時還改不過來稱謂。
“據說你老丈人那生意不景氣,銀行天天上門要錢。我託人問了一下行長,崔叔欠了三千多萬貸款,假如鋼材全部賣掉,按照市場行情,還差着一千多萬,如今資不抵債,再不把窟窿填滿,十有八九得進去。我找人說了情,可現在查的嚴,誰敢徇私舞弊,人家行長也沒辦法,只能答應往後拖一拖。亮子給咱們的那筆錢,我沒動,現在在二妮手裡,實在不行,先救人要緊,其它的我再想想辦法,撐過這一關再說。”大剛滿不在乎說道。
趙鳳聲面容肅穆。
一個家族的興衰,轉瞬即逝。
身家幾千萬的崔家,也禁不住經濟大潮動盪。就好比輪船和大海,雖然在魚蝦眼中,輪船是無比龐大的存在,可在大海眼中,輪船隻不過是渺小塵埃,稍微掀起風浪,輪船頃刻間四分五裂,萬劫不復。
“謝了。”趙鳳聲拿不出什麼像樣的感謝話語,依舊是一聲謝謝。
“你這當女婿的,不能眼看老丈人坐牢吧?趕緊回來,幫幫他,就算你沒錢沒路子,站在二妮旁邊,也能給她有個可依靠的肩膀。女人吶,比玻璃都脆,別等人家傷透了心,你再跳出來號稱能治百病的老中醫,沒用,表面癒合的再好,可裡面的裂痕,自己看的最清楚。哥沒啥能耐,但對女人,瞭解的比自己都透徹,聽哥一句勸,雪中送炭,是下乘,雪中送豪宅,那他媽纔是女人最想要的。”大剛侃侃而談道。
“別拿你的鄉村社會語錄來說教了,有味。”趙鳳聲聽到門口有動靜,匆匆掛斷了電話。
頭頂挨着門框的陳蟄熊走入房間,望了一眼牀上四仰八叉的趙鳳聲,丟過去一包香菸,擺出生人勿進的冷漠表情,“張烈虎怕土包子沒見過世面,讓我給你拿一盒嚐嚐。”
趙鳳聲拿起綠盒,看到上面畫有兩隻憨態可掬的熊貓,上方寫有熊貓香菸四個字,趙鳳聲撇嘴道:“態度這麼拽,我還以爲送的是白粉呢,不就是大熊貓麼,上個時代土豪象徵,最多幾百塊一盒。你們張家不是路子野嘛,怎麼不拿幾條特供煙嚐嚐?像白中華,白1916,還有傳說中的首長專用,如果拿那些煙砸我,保準一砸一個響。”
“特供煙?”
陳蟄熊冷哼一聲,看他就像是在看白癡一樣,“貼個內供就是內供?蠢得要死。假如你想要,報刊亭裡三百塊錢一條,買五贈一,買十贈三,抽完那煙,患癌機率飆升,保證你活不過半百,就去見了閻王。”
“騙我呢吧?!”趙鳳聲一臉不信任表情。
“反正我在張家待了這麼多年,一次內供煙沒見過,來到省城之後,隔三差五就能遇到,你說哪個是真,哪個是假?”陳蟄熊大刺刺坐到沙發中央,翹起二郎腿。
“管它真假呢,能點着就行,不都是菸草麼,抽啥不是抽啊。”雖然清楚自己輸的一敗塗地,可趙鳳聲的嘴巴跟骨頭同樣硬。
陳蟄熊懶得理他,乾脆閉目養神。
“你那親愛的弟弟呢?看看人家,能說會道,能屈能伸,能文能武,比起你這不成器的哥哥,可要強出太多了。”趙鳳聲不忘打擊一下姓陳的堅持不懈的自尊心。
“出門了,具體去幹什麼,我管不着。論身手,我承認遠遠不及,但看跟誰比,記得去年這個時候,某人可是被我摁在地上揍成了豬頭。”陳蟄熊鄙夷道,語氣裡沒有自謙,全是嘲諷。
趙鳳聲翻了一記無奈的白眼。
好像全世界能打的傢伙都跟自己有緣。
牲口。
一羣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