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趙鳳聲來到寶爺家的時候,感覺不是民宅,而是一棟富麗堂皇的宮殿,巍峨聳立,燈火通明,將周邊照耀的如同白晝。
澳門寸土寸金,房價跟國內一線城市有的一拼,能擁有一套百八十平米的房子,已經能算作‘豪宅’了。這棟建築物佔地起碼十幾畝,花園,泳池,車庫,應有盡有,粗略估算,價值十幾億。
趙鳳聲認識的有錢人不少,可如此闊綽的別墅,尚屬初次見到。
雷家人有的是銀子,但老佛爺是勤儉持家的性格,絕不對縱容子孫揮霍無度,像小表妹這種掌上明珠,吃穿用度還要自己掏腰包,除了一套別墅和幾輛豪車,其它的奢侈品很少,挺愧對雷家小公主的身份。
經歷過衰敗和興旺的百年雷家,跟日進斗金的賭業大亨,消費觀念確實不太一樣。
趙鳳聲沒直接敲門拜訪,而是點了一根菸,順着圍牆觀察地勢,這裡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成爲虎穴龍潭,瞭解周圍情況,就能多一絲保命的機會。巴格達三年,教會了他什麼叫做該低頭的時候千萬別逞強,腦門絕沒有子彈硬,唐宏圖則教會了他細節論成敗,小心能使萬年船。
走了沒幾步,別墅大門開啓,出來幾位虎狼猛漢,清一色黑西服,將趙鳳聲團團圍住,操着冰冷的國語問道,“你,走來走去,幹什麼的?!”
短暫的時間就能招來一衆保鏢,看來寶家的防護措施很到位。
趙鳳聲做出一個大概評估,彈飛菸頭,將雙手放到看似沒有攻擊性的位置,笑容可掬道:“我是風水師,聽說寶爺家的陽宅在澳門首屈一指,這不過來取取經,觀摩觀摩。幹我們這一行,跟醫生差不多,不能讀死書,必須要臨牀學習。”
澳門魚龍混雜,各種膚色和各種口音的人都有,一個說着字正腔圓普通話的傢伙,並沒有多罕見。
“風水師?”爲首的一名黑西服來回打量着趙鳳聲,好像覺得這人並不具備作奸犯科的能力,揮了揮大手,“這裡是私人民宅,不允許參觀,趕緊走!要不然就把你送到警察局了!”
“大哥,冒昧打聽一下,請問海哥住這裡嗎?”趙鳳聲停頓片刻,又補充道:“我是他的表弟,來澳門旅遊,結果他的手機打不通,只好按照留下的地址來找他。”
爲首黑西服眼中閃過一絲警惕,沉聲道:“一開始自稱風水師,現在又說自己是海哥表弟,你到底什麼身份?!”
趙鳳聲笑的人畜無害,“做風水行業的表弟,職業跟血緣關係,並不衝突吧?”
爲首黑西服沉吟幾秒鐘,“海哥不在。”
“那寶爺在嗎?沾親帶故的,做晚輩的,素未謀面,想給老人家磕個頭。”趙鳳聲就像是狗皮膏藥一樣死纏爛打。
看家護院,不怕橫的,也不怕愣的,唯獨怕這種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打不得,罵不得,還得當祖宗一樣供着。雖說大部分是死皮賴臉來要錢的,但萬一主人認情分,偏要給,怪罪下來,他們可擔待不起。
“怎麼稱呼?”爲首黑西服稍微客氣了幾分。
“趙鳳聲。”某人清晰說道。
“海哥的表弟?”黑西服又確認問道。
“貨真價實的姑舅親,打斷骨頭連着筋。”趙鳳聲嘿嘿一笑。
“稍等。”爲首黑西服留下來兩人看住趙鳳聲,自己率領幾名彪形大漢返回別墅。
“大哥,抽菸嗎?”趙鳳聲掏出兜裡的香菸,笑吟吟道。
兩人面部肌肉僵硬,愛答不理。
“澳門這地方真是不錯,小妞水靈,空氣清新,不像我們老家,半年都不下一場雨,旱都把人旱死。唯一的缺點,就是蚊子太多,你看我站了一會,腿上咬了好幾個包。”趙鳳聲見到兩人繼續沉默,不以爲意,衝一位皮膚黝黑的黑西服笑道:“大哥,你是非洲人吧?瞧這身板,肌肉又鼓又硬,一級棒啊,女朋友一定很滿意吧?哎呦,差點忘了,你是不是聽不懂國語啊?hello?howareyou?八格牙路?薩瓦迪卡?阿尼亞哈SEI有?”
一片沉默。
兩人揹着手望向鞋尖。
“大哥,你們這肌肉咋練的?我天天做俯臥撐吃牛肉,力氣不小,就是模樣不中看,是不是得配合蛋白粉啥的?你們這裡沒有假貨吧?給推薦一下唄。”
“你們一個月工資多少啊?過萬不?在我們三線城市,一個月五千就算高工資了,可還是買不起房,娶不起媳婦。如果高的話,我得去求求寶爺,留下來跟你們做同事,以後還請大哥們照顧照顧。”
“幹保鏢累不累?是白班還是夜班啊?我這人起得晚,睡得晚,作息時間顛倒了,白班光打瞌睡,值個夜班還行,三班倒也能勉勉強強。對了,聽說澳門黑幫多,有刀有槍的,給咱配啥武器?有滋滋響的電棍不?那玩意兒給力,俺街坊李大叔就有一個,一按按鈕,驢都給他幹躺下。”
趙鳳聲喋喋不休進行着詢問。
兩名黑衣人不約而同投來怒視目光。
倒不是嫌他的話不中聽,而是嫌他呱噪。
絮絮叨叨,跟蒼蠅一樣。
如果不是這個嘴巴跟老孃們一樣的傢伙跟主人有親戚嫌疑,光想一巴掌把他拍死!
好在兩人不用忍受多久,爲首的黑西服快速返回,平淡說道:“寶爺不在家,請回吧。”
趙鳳聲特意選擇深夜十二點進行拜訪,怕的就是人不在家。
結果真吃了閉門羹。
“那寶爺什麼時候回來?”趙鳳聲收斂起吊兒郎當的傻樣,一板一眼問道。
“不確定,老闆很忙。或許去了歐洲,或許去了內地,我們做下屬的,沒資格過問老闆動向。”爲首黑西服打起了官腔。
趙鳳聲嘴角勾起,神秘一笑,突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掰斷一根野草,叼在口中,“行啊,既然富家翁不想見窮親戚,那我就等。一天不回,我坐一天,一年不回,我坐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