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鳳聲猜測的不錯,紅毛的背後確實有人指使,而且人家也不用動刑,直言不諱說出口,語氣帶有底氣吐出三個字,“大圈幫”。
本地最有勢力的幫派之一。
趙鳳聲只是在電影鏡頭中看到過港澳幫派縮影,並不十分了解,對於其人員構造,社會影響力,財富值等等,一腦袋漿糊。不過他這次來到澳門,走的就是強勢路線,不管是寶國華還是大圈幫,只要是對亮子懷有敵意的人,都被列爲懷疑對象。
大圈幫是有意而爲之,還是碰巧當了待宰牛羊?
一個最底層的小頭目,說不出所以然。
趙鳳聲決定親自走一遭。
八九十年代,澳門幫派林立,有過四大家族,有過三足鼎立,大圈幫算是後起之秀,憑藉雷霆手腕和狠辣風格,在魚龍混雜的澳門佔據一席之地,並且一度成爲風頭最勁的幫派之一。當澳門迴歸之後,各個幫派偃旗息鼓,大圈幫也不敢做出頭鳥,將生意從地上轉爲地下,並且投資實業者居多,似乎有洗白嫌疑。可大哥們能夠吃香的喝辣的,小弟們未必能養家餬口,大部分綁架勒索案件,幾乎由揭不開鍋的幫派底層人員承包,也有一些吃慣江湖飯的大哥,不具備財商,還靠着收保護費和放高利貸等老牌斂財手段謀生,大圈幫白虎堂堂主六指哥,就是最爲典型的人物之一。
六指哥今年四十出頭,屬於早一批來到澳門討生活的偷渡客,沒什麼文化,身手也稀鬆平常,按理說,白虎堂堂主的位置,即便論資排輩,也輪不到他來坐。但有些人氣運傍身,老天爺都眷顧,在幾年前一起街頭火拼中,六指哥恰巧跟大圈幫副幫主跑到了一起,他本來沒想保護二把交椅,只是一個勁地瞎跑,可雨天路滑,六指哥跟副幫主倉皇逃竄中,不小心摔了一個狗吃屎,被追上來的仇家砍掉四根手指頭,副幫主腿腳麻利,僥倖逃脫,也沒心思回頭看六指是有意還是無意摔倒,還以爲這位兄弟仗義,拼命爲自己保駕護航。
那一戰,大圈幫老大掛掉,各個堂口的堂主也死的七七八八,副幫主順利上位,沒忘記提攜一下難兄難弟,將白虎堂堂主的位置給了六指哥,左手殘疾,卻稀裡糊塗當上了堂主,不得不說六指哥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成功典範。
有地位,沒能力,六指哥成爲堂主中混的最慘的那一位,但人家有幫主撐腰,你們別的堂口不敢碰的生意,我來碰,你們不敢惹的人物,我敢惹,幾年下來,六指哥依靠跟幫主的生死情分,胡作非爲,狐假虎威,倒也能勉強度日。
白虎堂堂口。
燈光昏暗,煙霧升騰,十幾人坐在屋子裡抽菸,身爲堂主的六指哥大馬金刀坐在主位。
僅從外表而言,六指哥還是很符合堂主氣質,一米七五的個頭,一百五十斤的體重,在本地而言,能夠歸爲人高馬大那一類,寸頭,濃眉大眼,金黃色範思哲短袖褲衩,脖頸還掛有大金鍊子和玉佛,具備江湖人和土豪雙重氣質。
六指哥看了一眼勞力士手錶,正好凌晨五點整,六指哥將左手僅存的大拇指在腳趾縫扣了半天,拿到鼻尖聞了聞,呸了一口,見到有的人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使勁拍了一下,起身喊道:“睡她媽什麼睡,給二爺上香了!”
拜關二爺,是這裡江湖人的習俗,不管是多麼威風的大哥,公司裡或者家裡都要請一尊關二爺,闢災,鎮邪,求平安。
白虎堂的關二爺是青銅鑄造,邊緣鍍了一層金,高度在二尺左右,價值不菲。
六指哥對關二爺相當虔誠,衝去手上污漬,纔敢拿起三支長香,點燃,拜了三拜,口中唸唸有詞,“請二爺保我全家平安,榮華富貴,只要有我六指一口吃的,絕不能虧待您老人家。”
噗~
安靜的房間內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不知道是誰放了一個屁。
六指哥氣的七竅生煙。
自己剛許諾完,你就給老子放一個屁,這不是在關二爺面前形容老子說的是屁話嗎?!
六指哥急促轉身,怒目喊道:“誰他媽放的屁,站出來!”
一位相貌猥瑣的骨感男哆哆嗦嗦道:“六指哥,是,是我今晚吃壞了肚子,不小心……”
“不小心?下次我不小心強x了你老母,你會不會原諒我啊?!”六指哥氣勢洶洶走到骨感男面前,上來扇了一大嘴巴,直接將骨感男扇倒在地,這還不算完,六指哥縱身跳起,雙腿來回在骨幹男身上亂跺,“砍人你不行,收錢你不行,放屁你倒是行家,你不是想放屁麼,放啊!今晚你要是不放夠一百個屁,老子就去問候你老母!”
骨感男本來肚子就不舒服,經過老大這麼一折騰,屁還沒來得及醞釀,直接竄出來一泡稀屎……
屋內立刻臭氣熏天。
“gan你老母!”六指哥捂着口鼻急忙閃躲,嚷嚷道:“把他給我按住,食完自己大便!”
老大吩咐,不敢不聽,否則壞了規矩。混江湖最重上下尊卑,如果傳出去不忠不義的名聲,是要遭到各個幫派共同討伐的。
幾人按住骨感男,將他頭部往那一坨黃燦燦的東西按下。
場面極其噁心,有人已經開始不停嘔吐。
砰!
大門突然被一腳踹開。
原本氣勢無雙的幾人,聞到屋內飄散出的氣味,立刻原路返回,跑得比兔子都快。
趙鳳聲薰的眼裡都流出幾滴,五官皺起,朝紅毛投去見了鬼的眼神,“你們這是黑社會,還是他媽的公共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