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趙鳳聲和鄭龍吟走後,麻將館內變的鴉雀無聲,孫國雄揮揮手,強顏歡笑道:“時間不早了,大夥都散了吧,天眼,給弟兄們發點夜宵錢。”
皇帝不差餓兵,各地幫派出動人手,幾乎都有或多或少的辛苦費,這也是底層小弟的最大收入來源。孫國雄爲人不算大度,可在收買人心方面,絕對是一擲千金的大手筆,隨着他的吩咐,一名精幹男人點點頭,給每人發了一萬塊的辛苦費。
孫國雄坐上了他那輛標誌性的奔馳S600防彈車。
按照他的身價,開勞斯萊斯都算是低調,只是他年幼時,接觸的第一輛汽車模型,就是虎頭奔,久而久之,孫國雄就以奔馳作爲奮鬥目標。當野心跟的上夢想時,哪怕坐擁億萬財富,孫國雄還是忠於兒時的願望,常年坐着奔馳出行。
“調兩輛好車,去機場,接人。”孫國雄坐在舒適的後排座椅,閉起雙眼,聲音有些疲憊。
“好的。雄哥,馬嘉嘉那裡,不需要處理一下嗎?”綽號天眼的男人小聲問道。
他的身材,屬於健身房標準體型,猿臂蜂腰,脖子粗壯,長相也符合黑社會的兇悍特徵,一雙大眼炯炯有神,頭髮和鬍鬚及其茂密,說明氣血充裕,最引人注目的是額頭正中的刺青,橢圓形圖案,宛如一隻眼睛,跟二郎神的造型相當吻合。
如果說馬嘉嘉是十二堂主中的邊緣人物,那麼身爲鴻雁堂堂主的天眼,絕對是核心中的核心,十四歲就跟着孫國雄闖江湖,身手過硬,膽色過人,眉心那一道疤痕,就是爲孫國雄挨的,後來天眼找高手將傷口附近紋了一圈酷似於眼睛的圖案,這纔有了天眼的綽號。
凡是大圈幫的機密任務,全部由他來執行,包括跟山口組接洽,跟金三角買賣毒品,甚至孫國雄的情人過生日,都是他去包辦。
能夠幾十年如一日踏實做心腹,換來的不僅僅是堂主的位置,還有副幫主最有力的競爭者。
“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打他都是給他面子,等回頭大選了,青龍堂的負責人也該換換了。”一提到馬嘉嘉,孫國雄肚子裡就浮現起一股莫名的邪火。
“不合適吧?再怎麼說,他也是三代元老,貿然換掉,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天眼謹慎說道。
“你是怕那幫垃圾不樂意?”孫國雄睜開不算凌厲的雙眸,出奇地瘮人。
天眼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大圈幫並非鐵板一塊,上代龍頭暴斃後,留下了一幫擁簇者,全是在澳門紮根多年的精銳,也有上代龍頭的表兄表弟,如果硬拼,孫國雄當時沒有絲毫把握,於是絞盡腦汁散盡了家產,才搶到了龍頭的寶座。但爲了安撫那幫人,將副幫主的位置留給了智哥,也就是上代龍頭的表兄,同時讓出了十二堂中的五個堂口。
“以前不跟他們硬拼,是怕引起內訌,可事到如今八年了,該撈的也都撈夠了,是時候該退位讓賢了。花那麼多錢,就是養條狗,都會對我搖搖尾巴,可他們除了伸手要錢,屁都不會放一個!天眼,那幫人如果再不聽話,佔着茅坑不拉屎,全給我做掉!”孫國雄表情猙獰道。
“好。”天眼以不可察覺的微笑進行迴應。
“還有兩週就要幫內大選了,金魚可以留,馬嘉嘉必須滾蛋,五個堂口盡數收回,至於副幫主的位置……”孫國雄拍了拍坐在副駕駛的天眼雄厚肩頭,“除了你,誰做,我都不放心。”
“多謝雄哥栽培。”天眼激動說道,多年的勤勤懇懇,媳婦熬成婆,換成誰都難掩喜悅。
“這次的客人,專程從京城趕來,當年我求爺爺告奶奶的時候,他的父親,伸手拉過我一把,結交了不少政界要員。假如沒有上面點頭,咱們絕非能做到這一步,所以咱們要把他當作貴人看待。”孫國雄停頓片刻,自言自語說道:“若想擊敗鄭和森後站穩腳跟,沒京城的人點頭,那可不行啊……”
“我知道了。”天眼收起興奮的心情,目光直視前方。
奔馳車在私人機場暢通無阻,徑直開進了停機坪,孫國雄走下車,看看手錶,耐心等待。
半個小時之後,一輛小型客機緩緩降落,孫國雄飛機不等停好,一溜小跑走到機艙門口,探着腦袋,撅起屁股,一副諂媚巴結的模樣。
這都是他當龜公那些年,練就的生存絕學。
一名高大威猛的男人走出機艙,花襯衣,大褲衩,愛馬仕的豆豆鞋,打扮又豪又俗,男人舒展一個懶腰,衝孫國雄點點頭,用一口純正的京片子笑道:“孫哥,久等了吧?”
能夠把庸俗美學潮到極致的,除了張烈虎還有誰?
“張公子,我也是剛到,不算是久等。”孫國雄屁股沖天陪笑道。
“我們京城都穿秋褲了,你們這還是夏天,果然是度假的好地方。”張烈虎走下飛機,立刻遞過來一雙充滿熱情的手掌,張烈虎禮節性地握了握手,“現在都新時代了,別一口一個公子了,聽着難受,你喊我小張,我喊你老孫,不用見外。”
“一切聽您吩咐。”孫國雄卑躬屈膝笑道:“晚上的海風還是有些涼,咱們先上車。”
“等等。”張烈虎扭過頭,喊道:“師弟,到地方了,快點出來!”
話音未落,機艙門口出現了一道壯碩身影,穿了一身名貴的休閒裝,可跟那張土裡土氣的憨臉,實在不般配。
能夠把幾萬塊的衣服穿成地攤貨,也是一種本事。
他就是八大宗師之一牛開山的寶貝兒子,牛娃子,牛擎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