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鄭和森狂灌了幾杯威士忌,夾起一根雪茄,臉色陰沉似水。
鄭和森是位相當自律的人,愛跑步,愛游泳,每週都要打高爾夫球。女人,煙,酒,賭,這些不良嗜好,都沾,但點到即止,大部分是爲了應酬生意,像這種喝法,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
鄭和森推測過無數種結果,好言相勸,強行勒令雙方停手,官方施壓,甚至那幫老傢伙明目張膽站在孫國雄那邊,都不足爲奇。可一個兒戲般的擂臺戰,打亂了他所有部署。
沒有準備,就沒有底氣。
此刻的鄭和森惴惴不安,因爲他賭的不止是自己的命,還有鄭家先輩幾十年的心血。
鄭和森拿起電話,叫來了鄭龍吟趙鳳聲和陳加安,等到人齊之後,鄭和森慢慢說出了談判結果。
聽到那幫人勸架勸成了擂臺戰,鄭龍吟反應最爲強烈,跳腳道:“爹地,不能答應他們!咱們人多,錢多,地盤多,幹嘛要跟大圈幫單挑?!永伯那些人,分明是偏袒皮條雄!想出這麼一個餿主意,就是要把咱們往死裡整。”
“晚了。”鄭和森輕嘆一口氣,道:“爹地已經答應了,所謂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到了我這一步,臉面比命都重要,怎麼能毀約呢?”
“皮條雄設下了陷阱,咱們不能往裡跳!”鄭龍吟焦急道。
“皮條雄先是放低姿態,然後蓄意挑釁,這不是陰謀,而是陽謀。咱們做爲澳門最大的幫派,這三場擂臺,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否則以後的澳門,將無雙龍幫立足之地。好在大圈幫沒幾個能打的猛將,最兇悍的馬嘉嘉,也敵不過加安。我怕的是他們請來外援,山口組有許多好手,內地也有不出世的高人,皮條雄這麼做,肯定做好了功課,請來的是神是鬼?是妖是魔?摸不清底細,纔是最大隱患。”鄭和森深情凝重說道。
“規則是什麼樣的?能否動用武器?”陳加安推了推眼鏡,問起了關鍵性問題。
“只可以使用冷兵器,生死自負。”鄭和森道。
“現如今國術沒落,您所謂的高人,在內地也是鳳毛麟角,即便孫國雄有幸結識,也不可能一下子找來三位宗師。”陳加安搓着手分析道。
“加安,你功夫很好,但只能打一場,我想問問,有沒有跟你一樣功夫出衆的同門?我可以花大價錢,只要他開口,哪怕是金山銀山,我也一定滿足。”鄭和森尋問道。
事關家族命脈,花再多的錢,鄭和森也要贏了這一場。
“詠春本就是小拳種,大多還都是一脈單傳,有兩三位同門,就算是師門興旺了。我師父就收了我一根獨苗,沒有師兄弟,不過,我有位師叔健在,功夫跟我水平差不多,雖然年紀稍大,氣血虧損,但實戰經驗略高一籌,上了生死擂,我不一定能贏他。等天一亮,我就去一趟他的老家,去請師叔出山。”陳加安說道。
“好,太好了!有你們倆坐陣,即便輸掉一場,那也是無所謂的小事。”鄭和森總算是放下心口的大石。
“那個……我給你們說一個不太好的消息。”許久未說話的趙鳳聲揉揉鼻子,“張烈虎來了,而且跟孫國雄稱兄道弟。”
從沒聽過南魚北虎名號的鄭和森有些茫然,路有耳聞的鄭龍吟和較爲熟悉的陳加安都是愁眉不展。
“張烈虎是誰?很厲害嗎?”鄭和森訝異問道。
“這麼跟你說吧,學國術的,像我這種年紀,張烈虎在全國能排第二。”趙鳳聲伸出倆指頭比劃道。
鄭和森眉頭緊鎖。
陳加安沉聲道:“張烈虎是京城張家次子,名門之後,師承八大宗師頭把交椅的金臂狀元吳少侯,天賦高,肯吃苦,又有名師傳道授業,確實是國術屆最耀眼的新星,再過幾年,也能步入八大宗師行列。我曾經跟龍吟提過,如果以命相博,我的勝算最多隻有三成。怪不得孫國雄敢提出擂臺戰,原來請來了張烈虎……”
“我能不能再說一個消息?”趙鳳聲苦笑道。
鄭龍吟催促道::“好的還是壞的?趕緊說!”
“我嘴裡哪出現過好消息。”趙鳳聲撓了撓頭,“還說嗎?”
鄭龍吟剜了他一眼。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鳳聲,你儘管說,我鄭和森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鄭和森肅容道。
“跟孫國雄在一起的,不止是張烈虎,還有張烈虎的師弟,名叫牛擎蒼,是八大宗師之一牛開山的兒子,天生神力,悟性奇高,雖然沒跟他交過手,但我覺得,牛擎蒼的戰力不在張烈虎之下。”趙鳳聲如實說道。
啪!
鄭和森手中的紅酒杯掉落在地,摔成了無數碎片。
一個張烈虎還不夠,再來個牛擎蒼?
孫國雄祖墳究竟冒了什麼青煙,竟然能請到兩員大將。
這擂臺還怎麼打?
必輸之局。
鄭和森的酒意嚇走了一多半。
“牛開山這人我聽我師父提到過,吳少侯的師弟,八極拳集大成者,爲人低調,性格古怪,早早就歸隱山林,極少有人見過他出手。據傳言,牛開山的一身功夫,並不比他師兄遜色,只是不常在江湖行走,評價也就低了幾分。如果真是他的兒子,那可要小心應對了。”陳加安說完後抿緊了嘴脣。
“難道是老天爺都在幫他孫國雄?我們耕耘多年的鄭家,要謝幕了?”鄭和森閉起雙目,仰天長嘆。
“未必。”陳加安轉過頭,望向抓耳撓腮的趙鳳聲,“你的那位師弟,能不能打贏張烈虎?”
“除了薛木魚那個變態,誰能打得過他啊!我兄弟可不行,差得遠呢。”趙鳳聲把頭搖的像是撥浪鼓。
傻小子可是姑奶奶臨終託付給自己的,去跟瘋狗一樣的張烈虎拼命?趙鳳聲纔不願意。
鄭家跟他不沾親不帶故,憑啥給他們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