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見血,終於迎來動真格的,臺下傳出興奮尖叫。
鄭龍吟由於緊張,不停打着哆嗦,死死握住父親手掌,顫聲道:“爹地,趙鳳聲能贏嗎?”
鄭和森抿緊脣角,默不作聲,答案似乎在他沉重的眉頭中呈現開來。
許老大摟着一位妙齡女子,雙手不老實摸來摸去,利用碰杯的功夫,衝永伯低聲道:“倆人的身手,好像差得很遠啊,大局已定,天命難違。以後江湖這口飯,姓鄭還是姓孫,沒有懸念了,咱們這幫老傢伙,已經可以爲日後打算了。永伯,壓鄭和森的人,最少有七成,您又可以大賺一筆了。”
“賺?我看未必。”
永伯喝了一口紅酒,表情嚴肅道:“我今天賺了幾個億,不代表以後能夠睡得安穩,你們壓對了孫國雄,也不代表從此以後能賺的盆滿鉢滿。”
“永伯,願賭服輸嘛,沒壓中大注,輸的冒火了?按照您的身家,輸的再多,也不會傷筋動骨,權當是看了一場舞臺劇。咱們這地方,每年輸到跳樓跳海的人,難道少了?您不會跟那些小氣的賭客一樣,輸幾局就踹爹罵娘吧?”許老大皮笑肉不笑道。
“你以爲我是爲那點小錢發怒?”永伯搖頭嘆道:“許老大,眼光和格局要放長遠,不要總盯着眼前利益,否則只是鼠目寸光的小商人,難成大器。”
“永伯,很少見您在賭桌上砸牌,該不會在鄭和森身上下了重注吧?”許老大含笑道。
“用點腦子好嗎?”永伯指了指太陽穴,“鄭和森做人做事,有分寸有度量,守規矩講仁義,有其父遺風,他掌控地下秩序之後,咱們誰都能平安賺錢。孫國雄呢,貧民堆里長大的小混混,走了狗屎運才坐到了大圈幫龍頭大哥位置,貪婪成性,爲達目的不擇手段,把半島的地下秩序交到他手裡,大傢伙還有太平日子嗎?你以爲扶植了一個言聽計從的劉禪,誰知他是不是包藏禍心的司馬懿?!你以爲鄭和森送我點賭場股份,我就會心甘情願受他驅使?笑話!我缺那點零花錢嗎?實話告訴你,我這不是在下注賭錢,而是爲了半島的百年大計!”
聽完永伯推心置腹的話,不止是許老大低頭沉思,旁邊的幾位老傢伙也都皺眉不展,分析着其中利弊。
擂臺上。
趙鳳聲顫顫巍巍站起來,擦掉嘴角污漬,整理好歪斜內甲,咧嘴笑道:“我這人膽小,惜命,從小跟人打架時,就偷偷拿書本墊到手臂和後背,後來養成了習慣,凡是遇到危險,都要做好充足準備。我千算萬算,沒想到能跟你對上,看來一個良好的習慣,真能挽回一條小命。”
“窩囊廢。”張烈虎嗤笑道:“我跟你不一樣,不管對方多少人,不管對方攜帶什麼武器,打架從來赤手空拳,全憑自己本事。看來你的陰險狡詐,是天生的。”
“天生?呵呵,誰他媽天生喜歡當軟蛋。我要是有個金臂狀元當師父,有個張家做靠山,興許比你還能擺譜。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富人家的孩子不知窮孩子苦,你呀,慶幸自己投了個好胎吧。”趙鳳聲以冷笑迴應。
“耍嘴皮子功夫,我不如你,可現在是靠拳頭定輸贏的擂臺,你以爲多說幾句歪理邪說,我會少揍你幾拳?”張烈虎晃着充滿震懾力的鐵拳,笑的無比燦爛。
“那就打唄,等你打累了,打煩了,記得去投降認輸。”趙鳳聲靠在護欄上艱難笑道。
“你還想贏?”張烈虎的眼神像是看白癡傻子一樣。
“我不能輸。”趙鳳聲的聲音中透着一股決絕。
張烈虎不再跟他貧嘴,大踏步衝鋒,弓步橫打,用出最正宗的八極拳,直奔趙鳳聲心口。
被動挨打,不是趙鳳聲的性格,依靠多年來練習蹲牆功堆砌的大腿爆發力,踩住實鐵澆築的臺柱,縱身一躍,從張烈虎頭頂高高飛過。
“李老頭沒給你說過嗎?八極拳高手的頭頂,是禁飛區。”張烈虎詭異一笑,身體前壓,單腿挑出,有些類似於足球裡倒掛金鉤的動作。
趙鳳聲見到無法躲避,只能雙手按住突如其來的鞋面,可龐大的力道瞬間使雙臂痠麻,再不阻攔,自己的咽喉就被這一腳踢成粉碎。趙鳳聲急中生智,鞋底衝着對方小腿骨踹去,擡起肘部,護住自認爲還算英俊的面容。
八極拳不愧是最富有攻擊性的國術,即便趙鳳聲做出了努力所有保護措施,依舊被鞋面抽了個七暈八素,額頭被自己手骨磕出淤青。
“夠不夠勁?”張烈虎一路小跳來到趙鳳聲面前,猖獗笑道:“軟綿綿的太極,也配跟八級齊名?今天我打的不止是你趙鳳聲,還有李玄塵幾十年的威風!”
一記膝踢砸向趙鳳聲肋部!
八極拳的強悍之處,並不是明處的傷痕,而是暗勁給身體機能造成的巨大傷害,趙鳳聲捱了一拳一腳,五臟六腑都在翻江倒海,暗傷是難免了,就看能否活着走下擂臺。
被人又是狂揍又是罵師父,泥菩薩都能氣的拎刀砍人,趙鳳聲可是綽號趙瘋子的神經病,看到張烈虎露出了破綻,索性一狠心,一咬牙,攥手成拳,轟向張烈虎小腹!
半步崩拳!
形意五絕之一。
“想跟我硬拼?”張烈虎眼中浮現出狡黠神色,“那就如你所願!”
鐵拳改變行駛軌跡,朝趙鳳聲的拳頭迎面相撞。
八極拳和形意拳,都是近代國術巔峰之作,論名氣,論實戰威力,二者不相上下。
可張烈虎是張烈虎,趙鳳聲卻不是半步崩拳打天下的郭雲深。
咚!
雙拳實打實碰在一處。
趙鳳聲飛到護欄上,撞擊後艱難起身,捂住軟綿綿的手臂,臉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