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山莊偏遠還是門檻過高,整個溫泉內只有四個人佔據寬敞的地方,三位男士,一位女士,下身空蕩蕩的趙鳳聲透過稀薄的霧氣,看到溫泉裡若隱若現白花花的高聳胸部,愣了愣,驚愕問道:“泡溫泉還有女人?”
穿了一條泳褲的張新海反問道:“你沒泡過溫泉?”
趙鳳聲搖了搖頭。
張新海用肩膀搭着的浴巾擦去眼鏡濃霧,好笑道:“就算沒泡過溫泉,也應該在電視裡看到過吧?又不是澡堂子,男女不用分開,我還以爲你是人體行爲藝術大師,不受世俗羈絆,原來是無知者無畏。”
趙鳳聲臉色微微漲紅,將身前的激凸歸置平整,厚顏無恥道:“其實我想光着屁股進來,怕男同胞們說我炫耀本錢,堤高於岸浪必摧之,我又不傻,把你們弄急眼了合夥揍我一頓咋整。再說浴巾咋了,捂得嚴絲合縫不怕走光,頂多就是下水溼身後讓那女人飽飽眼福,算她今天燒了高香,能親眼目睹‘偉岸’男人,我都羨慕她能有這麼好的運氣。”
張新海白了他一眼,“真像二十年前的向黑子,用他那口京腔描述就是一個操行。”
趙鳳聲撇開大腳丫子衝着溫泉走去,痞態十足。
溫泉裡的女人體態稍顯豐腴,該鼓的地方鼓,不該鼓的地方同樣鼓,哪怕是泡溫泉也選擇了帶妝上陣,媚眼如絲審視着纖瘦卻又精壯的男人,舔了舔脣角,撩人心絃。
趙鳳聲進入水池,舒服地打了個哆嗦,感受到侵略性極強的目光,掃了微胖界的美人一眼,眼觀鼻鼻觀心,閉起眼睛愛答不理。
用大剛那頭畜生的話形容,這種體能出衆的風騷娘們慾望強烈,娶回家不出半年,保準給老公戴綠帽,沒準還是帽子戲法。不過如果當做情人培養,還是很不錯的伴侶,處在如狼似虎的年紀,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能體貼入微還會賣弄風情,召之即來,來之能戰,戰之必勝,在牀上能把爺們抽成人幹,沒本錢的千萬別招惹,否則下場比起武大郎還悲涼。趙鳳聲問他咋知道這麼清楚,桃園街大溼人捂着臉、頰痛心疾首的拽了句詩詞:昨夜小樓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明月中。
從那之後,趙鳳聲謹記兄弟的人生感悟,對身材火爆的女人唯恐避之不及,能離多遠就跑多遠。
酒乃穿腸藥,色乃刮骨刀。酒這玩意是戒不掉了,慾望還是得控制控制,自己還是未婚的單身人士,把身體搞垮了弄不出小雞雞咋整?傳承了這麼多年的趙家,不能在自己這裡斷了血脈啊。再說趙鳳聲口味偏淡雅一點,二妮,羅仙子,楊璐璐,全都是身材高挑長相古典的女人,說白了,他就是喜歡腿長腰細的,從來沒跟傲人身材的尤物有過魚水之歡。大剛問他爲何對“炮架子”情有獨鍾,趙鳳聲說他不尊重女性同胞,得被婦聯抓過去千刀萬剮。
身材火爆的女人不是獨自前來,旁邊還有位男人相伴,不過從相貌分析,男人比她小了不少,肌肉隆起,表情倨傲,雙臂刺有稀奇古怪的圖案,看模樣不是文身發燒友就是社會痞子,反正不像善茬。文身男察覺到火爆女人視線始終圍繞着趙鳳聲打量,皺起眉頭,雙目噴火,狠狠剜了印象中“小白臉”一眼。
被殃及無辜的趙鳳聲撓了撓頭,自己招誰惹誰了?管不住你家娘們放浪形骸,瞪老子幹啥?沒見到老子把你家娘們的暗送秋波都視若無睹?自己長得醜,還怪老子英俊瀟灑英武不凡?奶奶個腿。
趙鳳聲沒心思教育文身男如何夾着尾巴做人,像他那種吃激素催起的肌肉,中看不中用,花架子一個。趙鳳聲當年在巴格達,跟一位嘲笑華夏功夫的外國大兵動過手,一記半步崩拳打的鐵塔似的傢伙飛出去七八米,驚得旁邊圍觀羣衆直呼買噶的,眼前這位文身男從外表分析,氣血虧損,肌肉僵硬沒有韌性,比起外國大兵都多有不如,用趙鳳聲小時候的話來說,打他就是個玩兒,劃他就是個船兒。
趙鳳聲側過臉,望向張新海略顯富態的肚子,笑道:“您這才叫領導氣度,向黑子土裡土氣的煤氣罐身材,看起來比您可差遠了。”
“這麼嘲笑你的上司,不太好吧?”張新海笑眯眯說道,可表情很同意趙鳳聲的觀點,拍着自己的肚皮,搖了搖頭,“近些年確實缺乏鍛鍊,當兵打磨出來的底子早就揮霍一空了,不像老向,天天充當魔鬼教官角色,跟戰士們一起訓練,一起吃苦,精神頭看起來像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我沒有那份耐性,也沒有時間,帶你來山莊過週末,算是忙裡偷閒了,也算給自己放個假。”
趙鳳聲將身子側趴到大理石上,詫異問道:“像您這種級別的領導需要當牛做馬?我總覺得您這樣的幹部風吹不着雨打不着,每天喝喝茶水,看看報紙,有事了叫下面的人去辦,頂多開會勤點,平時沒啥大事吧?”
“照你這麼說,是個人都能當領導了。”
張新海嘴角勾起,笑了笑,輕聲細語說道:“別的職業我不清楚,但警察的崗位很少有輕鬆的工作,尤其是刑警,非常苦,24小時日夜不停需要做好隨時去緝拿嫌疑人的準備,別人都說我們睡覺都睜着一隻眼,雖然有些玩笑成分,但間接說明刑警的工作特質。苦不怕,既然吃這碗飯,就要有吃苦受累的心理準備,最可怕的是時刻面臨着危險。每年犧牲的警察高達幾千人,負傷率達到十幾萬人,全國的警察總共纔有多少?這個數字其實很恐怖,而刑警,佔了其中絕大部分。”
“需要我們省公安廳偵辦的案件,都是大案要案,嫌疑人大多數窮兇極惡的亡命徒,身邊攜帶殺傷力巨大的武器,他們意識馬上要落網的時候,根本不會坐以待斃,被捕後挨槍子死路一條,僥倖逃脫卻能保住性命,所以大部分都會選擇殊死一搏,他們手裡的武器五花八門,土製獵槍,散彈槍,甚至還有雷管和定時炸彈,使我們刑警防不勝防。僅僅去年,我同事犧牲了兩位,算上被害的孫晨,總共三位,這三人都是年輕的少壯派,敢打敢拼,有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前途無量,這麼年輕就撒手人寰,可惜了……”
張新海語氣輕緩訴說着警察幕後的艱辛,令趙鳳聲很觸動,雖然痞子和警察是天生冤家,但趙鳳聲很欽佩爲國捐軀的烈士。一個人,做出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不容易,可一輩子堅持在抓捕歹徒的第一線,常年和死神打交道,那就需要用偉大來形容了。
“以前我隔三差五被警察逮到派出所賞倆窩頭吃,挺怕警察,也有點記恨,今天被你提起警察背後的辛酸苦辣,覺得你們挺不容易。賺的錢不多,受的罪不少,拿着手槍去抓捕兇犯,結果發現人家拎着加特林要和你玩命,不衝,對不起國家和百姓,衝,又對不起自己和老婆孩子,衝還是不衝?左右爲難。有首歌裡唱到崢嶸歲月,熱血鑄就,現在琢磨琢磨挺悲壯的,誰都是爹孃的心頭肉,憑啥非得人家去玩命?以後見到警察叔叔,我得先敬個禮,不爲別的,就爲這份爺們的工作。”趙鳳聲緩緩說道。
張新海用略帶訝異的眼神望向他,“聽你誇一次人,可真不容易。”
趙鳳聲又堆起看似無賴的笑容,“您要是喜歡聽,我給您先來上十斤,不要錢。”
“趙鳳聲。”
張新海神情凝重問道:“想不想當警察?”
“我?!警察?!!!”
趙鳳聲指着自己鼻子,下巴快掉到了引以爲傲的褲襠裡,“您沒開玩笑吧?我這樣的也能當警察?您不怕給警察羣體抹黑?不怕我知法犯法?”
一連串的反問,並沒有讓張新海表情發生變化,他輕聲道:“每個崗位都有害羣之馬,賈局長,前去抓你的分局隊長,還有秀才莊的幾位民警,他們不約而同觸犯了法律法規,受到了應有的懲處。雖然你這人看起來吊兒郎當,做起事膽大妄爲,但心裡有條底線,分寸掌握的很好。其實我最欣賞你身上那股向雙平帶出來劍走偏鋒的風格,還有一腔血性,再加上富有正義感,確實是當刑警的料。你考慮考慮,不急着回答。”
“警察……”
趙鳳聲揉了揉臉頰,苦笑道:“當了二十多年的賊,你突然叫我去當抓賊的兵,領導,您這賭注下的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