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山居住在白經理的旁邊屋子,只有一步之遙,按理說白經理被殺時的動靜不小,又是拿釘子釘額骨,又是瀕死掙扎,他應該有所耳聞,可當張新海詢問他有沒有聽到異常響動,褚山淡淡地說了一句山裡人睡覺死,啥也沒聽到。
第三位嫌疑人是位練健美的猛男,壯的沒個人樣,誇張的臂圍比趙鳳聲大腿都粗,絕對是古語中臂上能跑馬的硬漢,放倒白經理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張新海問他凌晨5點在哪裡,他慌慌張張答道在睡覺,善於捕捉細節的趙鳳聲見到他閃躲的眼神,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厲聲喝道:“再說瞎話,信不信把你扒光了綁到樹上喂螞蟻!”
張新海雙眉緊蹙望了趙鳳聲一眼,“臨時工”都敢玩刑訊逼供,真讓他當上了刑警,指不定捅出多大簍子,怎麼選擇他當警察?張新海有些懊悔。
一把拽過趙鳳聲,張新海急忙制止了某人的囂張姿態,健身猛男汗如漿涌,大口喘着粗氣。
第四位嫌疑人就是清潔工老許,五十多歲的年紀,常年乾重活弄得身體挺結實,擺平個虛胖的男人還是沒有任何問題,雖然老許表現出足夠恐懼,腿軟的都站不起身,但張新海見慣了賊喊抓賊,並沒有因爲老許是報案人就排除他的嫌疑。很多刑偵學的書裡都提過,兇手喜歡殺完人後去而復返,混在人羣中欣賞自己傑作,還可以提供假信息迷惑警察,又可以洗刷自己嫌疑,一石二鳥,一舉兩得,張新海遇到過近三成這樣的罪犯,於是把百分之三十的注意力放在了老許身上。
四人都有作案嫌疑,張新海不敢大意,急忙召開臨時研討會,趙鳳聲揹着雙手參與其中,但是會議極其短促,他就聽到了一個字:搜!
殺人肯定會有動機,也會留下線索,被害者的錢財,殺人使用的兇器,不可避免地會遺落某些東西,十幾名幹警傾巢出動,在四人房間裡進行地毯式搜索。
張新海爲了安撫大家情緒,微笑道:“這裡出現了兇殺案,希望大家配合我們警方工作,兇手窮兇極惡又狡猾多端,爲了大傢伙的人身安全着想,大家還是暫時委屈一下,在院子裡呆着哪裡也不要去。等抓到兇犯之後,我再給大家賠禮道歉,對不住了。”
張新海和藹的態度使得衆人沒有怨言,再說他剛纔自報家門,大家都清楚他是僅次於刑警總隊長的實權人物,幾位腰間鼓鼓的富豪也不敢造次,借來軍大衣披在身上,乖乖地站在院子裡飽受冷風摧殘,凍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趙鳳聲身體素質不用說,再加上他不走風度路線,把雙手揣進羽絨服袖口,暖和,得勁,晃着大腿,注視着四位嫌疑人神態。
文身男低頭看着鞋尖,褚山面容冷峻,健身猛男冷汗直流,清潔工蹲在地上一個勁的抹淚,四人舉止千差萬別,都呈現出兇手殺人後應有的特徵。雖然趙鳳聲沒學過犯罪心理學,但他常年和罪犯打交道,嚴猛、老佛都是天天蹲監獄的主兒,很清楚那幫傢伙犯罪時的心態,見了警察都會做出有悖常理的動作,這些人的行爲行爲舉止分成不同等級,在趙鳳聲心裡一字排開。
趙鳳聲用逆向思維和個人感覺推斷,健身猛男和文身男的嫌疑最大,他晃晃悠悠走到文身男面前,啪!打了個響指,文身男愕然擡頭,趙鳳聲笑眯眯道:“兄弟,殺人的滋味咋樣?”
“我……我真沒殺人啊。”文身男雙眼含淚,語氣裡夾雜了強烈哀求,昨日裡的飛揚跋扈丟到了腳後跟子,哪還有半點社會大哥的做派。
“那你說話顫個毛線啊?”趙鳳聲挑眉問道。
“我……”文身男結結巴巴說不出話。
“小帥哥,我司機膽子比較小,遇見了死人,聲音當然會發顫,再說他又和你有點私人恩怨,怕你藉着抓兇手的由頭而公報私仇,這麼解釋合理嗎?”豐腴女人披着一件雪白貂裘婀娜搖曳走到趙鳳聲面前,不卑不亢進行着辯護,並沒有因爲死人而變得膽戰心驚,從容不迫的氣度比許多男人都要出色。
“屁可以亂放,但話不能瞎說。”趙鳳聲搖頭晃腦,沒好氣道:“我跟他話都沒說過,憑啥說我跟他有恩怨?昨天下午大傢伙都看到你司機跟白經理髮生衝突,誰不明白咋回事?如果你能舉出他不在現場的證據,我給你賠不是。”
“男人伶牙俐齒不是好習慣。”豐腴女人搖頭輕笑,嬌聲說道。
趙鳳聲縮了縮脖子,懶得搭理。
豐腴女人擠了擠含春杏眼,嫵媚一笑,在趙鳳聲耳邊悄聲道:“警官去兼職當少爺,算不算知法犯法?”
趙鳳聲後撤一步,嘴角勾起微妙弧度,“你說反了,本人本職是少爺,兼職纔是警察。”
豐腴女人翻了個白眼。
正當倆人打情罵俏的時候,一位警察大步流星飛奔到院中,大喊道:“張隊,找到一些線索!”
張新海重新戴上手套,謹慎接過那團黑色物品,慢慢伸展,是長度足有幾米的皮革繩索,張新海拿着繩索迅速走進房間,在白經理脖頸間比對一番,痕跡驚人吻合,張新海陰沉着臉走回院子,沉聲道:“這是兇手殺人時所使用的兇器,從哪裡搜出來的?”
幹警快速答道:“5號房間。”
張新海雙目圓睜,衝着健身猛男凜嚴一望,5號房間的住客,就是他。
健身猛男如喪考妣,一屁股癱倒在地上,哭天喊地道:“人不是我殺的啊,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