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耀輝和呂帆,一對匪夷所思的組合,一位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二世祖,一位是靠着拿命換錢的挖煤仔,出身天壤之別,怎麼拼湊都沒有咬合的跡象,可偏偏勾肩搭背比起親兄弟還親,如果不是清楚這倆人好色如命見了女人就撲,還真以爲這倆是玩斷背山的一攻一受。
可兩人熱絡親密的態度,讓鼻子敏感的趙鳳聲嗅到一絲狼狽爲奸的味道。
鬼狼爺偃旗息鼓做了閒散富家翁,按理說呂大總管應該在莊園盡忠職守,大老遠跑到幾十裡地以外的痞子飯局摻和什麼?莫名其妙。
唐宏圖在掌舵唐氏集團時就已經往漂白的方向努力,前些年二哥根本不會參加這種聚會,這要是被警察堵住,用那句歇後語形容就是黃泥掉進了褲襠,不是屎也是屎,可唐耀輝居然會大張旗鼓地來參加。老子拼命往岸上劃,兒子拼命往深水裡遊?顯然不符合唐耀輝陰戾的作風。
望到六位刀客腰間鼓鼓囊囊,雙手有意無意按在那裡,趙鳳聲心中一緊,悄悄對旁邊的花臉和大剛小聲道:“形勢不妙,帶沒帶傢伙?”
二十四小時刀子不離身的花臉袖口一甩,蝴蝶刀握在手中,點了點頭。
大剛別看平時魯莽張狂,到了關鍵時刻從不掉鏈子,他不留聲色地將凳子腿掰下來,放在自己右腿旁邊,調整到能最快掄起凳子腿的姿勢。
唐耀輝一瘸一拐率先步入房間,衝着衆人掃了一圈,在趙鳳聲身上多停留了半秒鐘,快速收回,跟二哥八分相似的豪邁臉龐擠出略帶溫暖的笑容,“老哥幾個都在呢?今天這局,其實是我委託佛哥安排的,事先沒跟大夥說清楚,先給大夥賠禮道歉了,見諒。”
衆人望着拱手含笑的二世祖,沒人明白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這些痞子都是人精,一個賽一個世故圓滑,這夥人顯然來者不善,誰都不願做出頭鳥,都等待着唐耀輝自己掀開幕後面紗,然後再做打算。
“唐總,您大駕光臨,是給我們面子,哪還用得着賠禮道歉啊,太客氣啦。”田志清迅速站起身,矮着身子,笑容燦爛說道。諂媚的神態就像是一隻搖尾乞憐的狗,看着令人反胃。
“這位是大名鼎鼎的呂刀魁,想必大家都認識吧。”唐耀輝搭向呂帆肩頭,拍了拍,微笑道:“狼爺有事脫不開身,委託呂哥給咱們打個照面。”
呂帆詭異一笑,“狼爺託我給哥幾個問聲好,今天所有吃的喝的全算在呂某賬上,想玩的話,等喝完酒我帶大家去太陽島快活,隨便玩。”
武雲市的痞子比較排外,對外地人隱隱含有敵意,雖然老佛也是外來人,但他跟隨父母十幾歲就定居到武雲,嚴格來說還算是本地土著。呂帆情況就不一樣了,這個酷愛用刀子說話的狠人在本地混了幾年光景,在江湖裡名聲極臭,仗着鬼狼爺的威風狐假虎威,欺男霸女,爲非作歹,經常把人往絕路上逼。所以即便他擡出鬼狼爺的遮天字號,然後又用糖衣炮彈迷惑引誘,衆人依舊不尿他那一壺,抽菸的抽菸,喝茶的喝茶,兩位濃妝豔抹的女人玩着手機,根本沒人搭理。
張小光和趙鳳聲一個去了國外,一個在監獄裡蹲着,對他的劣跡不熟悉,可嚴猛和熊偉這批人吃了不少暗虧,被搶完生意不算,還被在大庭廣衆之下打臉,尤其是熊偉,這位脾氣暴烈的痞子被呂刀魁砍在後背一刀,至今疤痕難消,現在仇人相見時分眼紅,熊偉瞪圓了眼,摸了摸腰後的匕首。
“唐總,呂哥,先坐,有什麼話坐下再說嘛。”田志清見到場面尷尬,急忙跳出來打圓場。
唐耀輝和呂帆都是不擅長隱匿情緒的傢伙,衆痞子不賞臉,兩人目光多多少少帶有一絲陰毒,找到座位坐下,六名黑衣人走出門外,但不離大門三步左右距離,像是在保駕護航,但更像是在監視衆人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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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佛挺有眼力價,揮着手讓服務員上菜,房間內各忙各的,寂靜無聲,十分的壓抑,讓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一道道用料地道的農家菜端上桌,作爲半個主人的老佛端起酒杯,清咳嗓子,大聲道:“哥幾個,一年到頭了,難得咱們還能活蹦亂跳地在這裡喝酒,不容易。上個月二哥駕鶴西歸,咱都是他的老兄弟,最後一面沒趕上,可惜,這第一杯酒,先敬二哥一杯,告慰他的在天之靈,也求他老人家以後多保佑咱順風順水,來,幹了!”
精於交際的老佛搬出二哥,衆人不好意思再裝瘋賣傻,紛紛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熊偉喝完了酒,站起身拉着女伴就要告辭,呂帆一個箭步攔住去路,陰惻惻笑道:“想走可以,等唐總說完話再走也不遲。”
熊偉犯了倔脾氣,厲聲道:“腿長在我身上,老子願意往哪走就往哪走,還用你說三道四?!”
呂帆飛速掏出狗腿刀,反手握住,陰陽怪氣道:“你再敢說走,腿可就不在你身上了。”
熊偉咬牙切齒地攥住了腰間匕首。
“好了。”唐耀輝走到兩人中間,打着哈哈道:“先坐下,有話好好說,老是動刀子的多不文雅。”
劍拔弩張的二人回到座位,唐耀輝環視衆人,語氣和煦道:“今天喝酒爲主,但我還有一件小事要說。我們唐氏集團準備大力開發小馬莊一帶,在座的都是老大哥,人脈關係比我強出太多,我呢,也想學我父親做一回善財童子,只要老哥們跟着我幹,所有的活都由你們來挑,項目很大,賺錢的路子很廣,哥幾個不要怕不夠分,就怕你們胃口太小吃不下。”
“真的假的?”窮得快逼上梁山的嚴猛挑眉問道。
“要是我唐耀輝說了不算,你們拿刀子砍我都行。”唐耀輝坦然答道。
開發小馬莊?
這不是搶煊騰的生意?
趙鳳聲終於明白了唐耀輝此行目的,其實就是想聯合江湖人物對付煊騰,在座的人資金不多,可手裡面小弟加起來起碼幾百號,光是一人吐口痰都能淹死人,更何況這些痞子作風一個比一個辛辣,潑大糞扔老鼠等骯髒卑劣無所不用其極,玩硬的更是拿手好戲,煊騰不和江湖人士打交道,唐氏集團在背後玩陰的,煊騰肯定招架不住節節敗退。唐耀輝想用幾塊誘餌迫使痞子們誓死效忠,逼迫煊騰最終放棄開發小馬莊的打算。
好一條絕戶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