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映襯在農家園內的刀影重重,更添殺機。
農家院的廚子和服務員,早在屋子裡談話時刻已被刀客們擺平,大鐵門用鏈子鎖釦住,想跑?行,你要是能在刀客們圍追堵截中一口氣翻過三米高的磚牆,算你能耐。
院子裡連吼帶叫正在激烈拼殺,每個戰團都在爲自己的利益爭取讓對方躺下,不過其中有所差別,唐耀輝率領的人馬只爲求財,不願跟痞子們以死相拼,趙鳳聲他們則不同,這種局面輸了只有嗝屁着涼的份兒,所以痞子們把伺候老婆小三的勁頭都拿了出來,既不要命又不要臉進行着反抗,本來戰力一邊倒的局面漸漸變成持平狀態。
戰場唯一沒有用武器對陣的就是張小光和沐金福這對猛人,兩人全靠肌肉強橫的爆發力衝撞,招招到肉,視覺感極爲震撼。
沐金福師從名門,心意六合拳快要練到爐火純青境界,舉手投足皆可傷人,張小光並未系統學習過國術,全靠天賦和實戰積累中的經驗應對,十招之後漸落下風,幸好他的肉體力量豐沛,抗擊打能力極爲出色,比起沐金福要強出半籌,左支右絀抵擋着猶如滾滾長江之勢的鐵拳,基本挨三招能還一招,攻多守少,如果不是沐金福一心二用顧忌着主子安危,恐怕一分鐘內就能主導戰局。
花臉和呂刀魁宿怨極深,都想把對方立刻斃於刀下,雙目通紅進行着刺殺。兩人都是玩刀的行家,一來一往有攻有守。花臉上次武器吃了大虧,想方設法弄來一把正版的蝴蝶之蝶舞,刀身強度和刀刃鋒利度突飛猛漲,根本不怕和呂刀魁的狗腿刀硬碰硬,兩把十大名刀的刀鋒凜冽,稍微不留意就有可能被對方刺中,比起其他場面更加兇險。兩人身法不約而同走的是靈敏路線,步伐落點至關重要,踏錯半步都有可能帶來滅頂之災,這一點身材矮小的呂帆佔據天然優勢,雖然他剛纔受了一點輕傷,但絲毫不妨礙攻擊頻率,相反卻激發了呂刀魁的兇性,咬着腮幫子專攻花臉下盤,刀刀往大動脈招呼,陰毒至極。一米七八的花臉勝在腿長腰韌,足尖一點躥出幾米距離,動如脫兔,蝶舞白光閃耀圍繞在呂帆的上三盤,等待一擊致命的機會。
大剛和嚴猛這對長相醜陋的難兄難弟,實在不是打架的材料,倆人體型都屬於幹架時的弱勢羣體,一個偏瘦,一個偏胖,一個有力量沒有敏捷度,一個逃跑還行,廝殺只能玩蛋去,看着像是胖頭陀和瘦頭陀在對付笑傲天下的紅花會舵主陳近南,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幸虧倆人牀上牀下配合默契,一個受到刀客匕首威脅,令一個奮不顧身前去營救,這纔沒有被出手歹毒的刀客串了糖葫蘆。不過幾個照面之後,嚴猛稍不留神被匕首劃了一刀,鮮血長流,嚴猛這下連頭髮絲都氣直了,怪叫一聲,用出街頭巷站慣用的絕技大風車凳法,一把木椅被他舞成水潑不進,戰力值飆升。刀客被他的大嗓門嚇了一跳,心生懼意進行本能的後撤,生來就會趁人之危的大剛哪能錯失良機,拎起凳子腿朝着對方肩頭來了一棍子,砰的一下正中目標,二十來歲的刀客被兩位長相兇狠惡煞的傢伙瞪的心慌意亂,肩頭又捱了一下狠的,頻頻後退,眼見就要靠近牆根。兩個從不要臉的玩意最會痛打落水狗,哇哇怪叫,攆的刀客滿院子亂竄,等到人家逃到十幾米外,大剛和嚴猛實在沒體力追趕,吐着舌頭大口噴着白茫茫的粗氣,倆人生死攸關中還默契地相視一笑,真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
“過了今天這一關,你得給我找倆大洋馬。”大剛氣都喘不勻,面對着九死一生的局面,竟然還有心思找女人。
“找你妹啊,憑啥叫我給你找?”嚴猛翻着白眼,也不知是累的還是被某人臉皮打敗,翻得黑眼珠不知所蹤。
“你欠老子錢!”大剛恢復了一點力氣,扯着嗓子喊道。
“行行行,要是能活着出去,老子給你當大洋馬都行。”嚴猛又好氣又好笑答應道。
“上次揍你揍得疼不?”大剛想起了追債時還踹過大驢臉幾腳。
“沒有現在疼。”嚴猛捂着胳膊流血不止的傷口,齜牙咧嘴道。
“看你那慫樣,老子當初被砍了三刀都沒哼哼過。”大剛埋汰一句,然後神色變成極少流露出的正經模樣,輕聲道:“熬過了今天,老子請你喝酒。”
嚴猛沒想到這畜生轉了性子,還真不太適應,愣了片刻,大驢臉燦爛一笑,“好。”
老佛和熊偉聯手對付一名刀客,這仨人打起架來的場面竟然有些搞笑,熊偉五大三粗典型的北方大漢形象,舉着一把十幾公分的匕首像是小孩子過家家。老佛不足一米七的身高卻拿着兩米多長的鐵鍬當做武器,有種小驢拉大車的即視感,還沒揮幾下就直罵真他涼地沉,倆人被刀客各自放了幾次血,終於意識到武器不趁手,熊偉拎起院內燉肉用的鐵鍋狠狠一丟,迫使刀客後撤,急忙跟老佛互換武器,這下倆人總算找準了人生方向,熊偉扮演起了倒拔垂楊柳的魯智深,舞着潑風鍬法得心應手,老佛心知自己遠距離不佔優勢,小命要緊,也不會惦記風度問題,乾脆貓着腰,專玩下三濫猴子偷桃和紮腳面的把戲,從遠處看就是魯智深帶着地老鼠在打怪獸,又激烈又好笑。
趙鳳聲這個戰圈人數最多,他獨自要承受四位刀客的攻擊,原本趙鳳聲打算以守帶攻,找機會脫身尋覓戰機看看能不能擒賊先擒王,把戰力孱弱的唐耀輝先搞定。但弔詭的是壓力不像他意料之中那麼大,其中一位長相清秀的刀客好像出工不出力,壓根沒發出有效攻擊,舉着刀子像是大媽們在跳廣場舞。
還沒等他琢磨過來其中滋味,無意中掃了一眼唐耀輝方向,讓他大吃一驚!
唐耀輝目露兇光,一手挽住一個女孩的喉嚨,進行着慘無人道的虐殺。
女孩們連慘叫都沒辦法喊出口,白嫩的臉龐青筋暴露,吐着舌頭拼命呼救,手腳並用爭取能逃離死神的魔爪。可男人的臂力畢竟要超出柔弱女子數倍,唐耀輝鐵了心的要掐死她們,女孩們根本無力迴天,眼見着手腳漸漸癱軟,已經快要到達瀕死階段。
眼見女孩們要香消玉損,趙鳳聲又同情心氾濫,親眼目睹唐耀輝殺人,總不能見死不救。趙鳳聲一狠心,一咬牙,從那位態度消極的刀客找到突破口,舉着凳子橫掃一圈,擋住其他三名刀客的攻擊,那位眉清目秀的刀客竟然突然後退,跟他一起並排衝刺,驚得趙鳳聲差點沒回過神。
“生哥,狼爺死了。”那名刀客悲痛欲絕說道。
“什麼?!”趙鳳聲如遭雷擊,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上。
“唐耀輝和呂帆聯手殺了狼爺,那兩個王八蛋不得好死!我們全靠狼爺養家餬口,沒想到那些雜碎竟然爲了錢把狼爺賣了!生哥,我活着,就是要給你說一聲,無論如何你要爲狼爺報仇!他老人家死不瞑目啊!”清秀刀客咬牙切齒說道,。
肖貴的死,使得趙鳳聲陡然生出滔天怒意,眯起赤紅眸子怒視着罪魁禍首唐耀輝,身體因爲暴怒產生急速顫抖。
雖然總是嚷嚷着肖貴欠了自己半條命,可那些都是自己仗着年紀小耍無賴,總體而言,肖貴付出的比他付出的多幾倍,從肖貴得知自己回到武雲市之後,一直像個老大哥一樣百般照顧,找呂刀魁討債時故意放水,爲了不讓自己良心譴責又違背秉持的江湖道義放走楊璐璐,隨後放出話誰敢動趙鳳聲就是跟我鬼狼爺找麻煩,最後又像人生導師一樣告訴他什麼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這些恩情,即便肖貴表面不說,趙鳳聲心知肚明,他表達方式比較內斂,不喜歡把感謝和報答掛在嘴邊,總覺得以後能還上這一筆賬,沒想到農莊一別陰陽兩隔,再也見不到老肖那張威風八面的臉龐。
老肖,你費盡心思還了我半條命的債。
可你的恩情,讓我怎麼償還?
趙鳳聲緩緩吐出一口氣,眼神如刀,刺向還在享受殺人快感的唐耀輝。
這是趙瘋子第一次橫生出主動殺人的念頭!
趙鳳聲雙腿劇烈踩踏地面,爆發出一往無前的架勢,以電光火石的速度衝向殺死老肖的罪魁禍首。
可當他距離唐耀輝還有十幾步,唐氏集團新大佬放開手中生死不知的女孩,不急不忙從懷中掏出一個黝黑的鐵疙瘩。
槍!
原來這纔是唐耀輝敢血洗江湖的最大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