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鳳聲如果被一個毫無國術根基的癮君子偷襲成功,那也就沒臉回去面對悉心培養他多年的李老爺子了,在常人看來挺有氣勢挺有威脅的半截磚,對於趙鳳聲來講,實在和幼兒園小朋友拿滋水槍要跟他拼命一個道理,不閃,也不避,使出三成力道,只用一隻大腳丫子蹬過去,正中符永偉胸口。
在學校裡德高望重的大四學長,立刻倒飛出去,趴在地上久久難以動彈。
“吸毒,偷竊,事情敗露後還想用武力威脅?你這大學生比黑社會都囂張啊。”趙鳳聲眯起眸子,胸中積攢一團怒火。
“你到底是誰……”
符永偉捂住如遭巨錘重擊的胸口,不相信一位臨近三旬的老漢來學校是爲了混文憑,況且這傢伙身上一股痞氣,大腿爆發力相當強悍,根本不像是普通人擁有的力量,作風既不像兵,又不像匪,還喜歡多管閒事,從哪跳出來這麼一位奇葩?
“社會主義接班人。”
趙鳳聲揉了揉鼻子,信口胡謅一個身份,符永偉陰狠手段讓他忍不住破口大罵,“本打算勸你小子棄惡從善,結果倒好,你竟然想開了老子的瓢兒,他奶奶的,我找誰說理去!走吧,別趴那了,地上怪涼的,難道還想碰瓷?!我這暴脾氣,草,乖乖起來,老子帶你去重獲新生。”
“你要帶我去哪裡?”符永偉戰戰兢兢問道,拼命後撤,像是被歹人即將凌辱的嬌俏小女人。
“警局,我不知道你這種情況該咋弄,先判刑還是先扔到戒毒所?弄不懂。沒文化太可怕,我得找個內行問問。”趙鳳聲伸手抓住符永偉衣領,稍微用力,一百多斤的身軀被拽起,完全喪失反抗能力。
“不……不要!”
聽到自己即將面對牢獄之災,符永偉驚恐失聲。
“別叫的那麼曖昧,老子對摳腳大漢沒興趣。”趙鳳聲拖着他大步流星,在地上劃出幾米長的印記。
“你這樣會毀了我一輩子!我求求你,放過我一次。”符永偉察覺到衣領手掌的堅定霸道,想到慘痛後果,終於頂不住強大壓力,語氣夾雜哀求,抱住趙鳳聲大腿鼻涕眼淚齊流。
“把老子形容的跟土匪惡霸似的。”趙鳳聲撇了撇嘴,“我這是爲你好,懂不懂?”
“我媽會氣死的……”符永偉聲淚俱下。
“明明知道家人擔心,還要去碰毒品,去偷雞摸狗?!你一個大學生幹什麼不好,多少人想上學卻無能爲力,身在福中不知福,真不知道你咋想的。”趙鳳聲停下腳步,回頭皺眉訓斥道。
他的話也不是無的放矢,親眼見過在山溝溝裡受盡磨難的龐蘭花,一個失去哥哥疼愛的可憐小女娃,只是想和普通孩子一樣享有讀書權利,可對於她而言,卻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
“你以爲我想吸毒?!我願意去偷去搶,然後被人追着滿街跑?!”符永偉脖子青筋暴露,歇斯底里喊道。
“哦?”
趙鳳聲詫異道:“聽你喊的比竇娥還冤,難道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迫你吸毒?”
“雖然不是你描述的那種情況,但也相差無幾。”符永偉悽苦一笑。
“說說看,本人最喜歡聽別人編故事。”趙鳳聲掏出一根香菸,點燃,蹲下身,頗有興趣當起了熱心聽衆。
“三個月前,在朋友介紹下,認識了一位省城有名的江湖大哥,他爲人豪爽,出手闊綽,剛見面就送了我一張健身卡,還帶我去最豪華的夜總會一醉方休。我也不怕你笑話,我父親去世得早,母親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下崗工人,家庭條件很差,從沒進過夜總會,甚至想都不敢想。等我看到無數佳人美酒的銷金窟,眼睛都直了,還有一種強烈滿足感,當然,附加一些望眼欲穿的野心。”
說到這裡,符永偉嘴角泛起一絲苦笑,搖了搖頭,“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摟着美女唱了很多歌,等到最後,那位大哥拿出一袋白色粉末,說是神仙粉,抽了以後給個神仙都不換,問我敢不敢試試。我那天喝多了,沒想到白色粉末竟然是毒品,再加上不服輸的勁頭和好奇心作祟,陰差陽錯吸了第一次。”
“從那之後,大哥經常帶我去夜總會,給我K粉吸,等我發現那是毒品以後,晚了,一切都晚了!”符永偉抱頭痛哭流涕。
“誰家大哥那麼好?花大把銀子就爲了讓你快活?慈善家啊,改天給我介紹認識認識。”趙鳳聲吐出濃郁菸圈,暗含譏諷說道:“後手是什麼?你可別說他相中了你,邀請你做入幕之賓。”
“他沒那麼好心!”
符永偉咬牙切齒道:“他所做的一切鋪墊,就是讓我幫他銷售毒品!”
“真是涉世未深的好孩子……”
趙鳳聲輕嘆一口氣,轉而問道:“接着你就上了賊船,幫他做起喪盡天良的勾當?”
“沒有。我是學法律的,明白販毒要判死刑,我寧肯去偷去搶,也不會去他那裡賣毒品賺錢。”符永偉否定,然後慘淡一笑,“說是不會,其實是不敢,販毒罪量刑很重,賣不了幾次就得挨槍子。偷盜還好點,就算被抓住,判幾年就能放出來,孰重孰輕,我懂。”
“草!”
趙鳳聲氣的爆了句經典國罵,“你學法律,還真沒白糟蹋東西,老師們應該給你頒發一個最佳活學現用獎。”
符永偉默不作聲。
“那你想怎麼活下去?一直偷,一直搶?直到東窗事發被警察抓走?”趙鳳聲猛抽了一口煙。
“熬到畢業吧……”
符永偉表情木然,喃喃道:“我媽生病了,很重,我想拿着畢業照片給她看,也不枉她含辛茹苦把我帶大。”
“但願你能把事情捂到畢業。”
趙鳳聲彈飛菸頭,轉身沒入夜幕,“希望你說到做到。如果你到時候言而無信,我就把你綁到戒毒所。我這人就一個優點,記性好,放心,我會一直盯着你。”
符永偉年輕的臉龐漸漸晦暗,彰顯一種無力的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