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鳳聲傷愈出院,錢大寶也將要在三天之後踏上出國留學之旅,一段短暫的僱傭關係即將宣告結束。
趙鳳聲讓花臉和大剛先在出租屋保護薛如意,自己則來到錢家別墅,等到錢大寶出國以後,然後再送薛如意回家,等到把省城一切事宜弄好,兄弟們再一起回到桃園街當臭名昭著的地痞流氓。算是對所有人有個交代,也能對得起錢宗望給出的白花花鈔票,善始談不上,但總得有個善終。
爲了安全性考慮,錢大寶被父親嚴令在家裡禁足,不得出門半步,這下把患有輕微多動症的小胖子憋的上躥下跳,在錢家豪奢別墅裡來回蹦躂。
趙鳳聲懶散地躺在意大利真皮沙發上,翹起二郎腿,看着比他家牆面還大的電視,喝着印滿洋文的飲料,享受着難得的富貴人家待遇。見到錢大寶在那抓耳撓腮,趙鳳聲笑道:“小胖子,表叔再帶你開把黑?”
“不玩!”錢大寶爬到窗戶旁邊氣鼓鼓答道。
奶奶個腿!
老子一片好心,竟然讓你當成驢肝肺。
趙鳳聲暗罵一句。
不過想到車庫裡那些價值高昂的名貴豪車,趙鳳聲還是不得不向罪惡的金錢低頭,“小帥胖,今天天氣這麼好,我看了一下黃曆,簡直是泡妞把妹的良辰吉日。要不……咱開輛跑車去大街上轉悠轉悠?沒準就能讓你告別處男時代。像你這種又白又嫩的小鮮肉,扔到國外被大洋馬糟蹋了那多可惜,倒不如便宜咱們女性同胞,咋樣?表叔的提議心不心動?”
“你都有薛如意和程老師了,還天天想着出去勾三搭四,真替咱們男同胞抹黑,小心我去她們倆那打小報告。”
錢大寶斜了他一眼,“再說本帥哥是那種隨隨便便的人嗎?我向往的是純潔神聖的愛情,不稀罕純粹的肉體關係,以後出門不要說是我的表叔,齷齪,太齷齪!”
“你的愛情,就是對着瀧澤蘿拉的片子,做着有節奏的重複動作?最後在來一句從喉嚨擠出的亞麻跌進行收尾?”趙鳳聲將握住飲料的左手抽出,姿勢不變,來回晃動,嘴角掛有一抹邪惡笑容。
“我靠!老司機!你太下流了,竟敢偷窺我的個人隱私!你這是犯法,我要去告你!”錢大寶柿餅子大臉充斥着羞愧與憤怒,漲成類似於豬肝的醬紅色,像是某部知名電視劇的男主角進行着咆哮。
錢大寶的二皮臉天賦得天獨厚,再加上老司機的耳濡目染,功力更上一層樓,幾乎在同齡人中處於無敵水平。但是涉及到羞羞答答的私人問題,錢大寶明顯不是老司機對手,只好拿憤憤不平來當作最後一塊遮羞布。
“去法院告我啥?告我睡覺的時候,不該被下鋪舍友打飛機的動靜驚醒?”趙鳳聲笑的相當欠揍。
錢大寶有種想捅人的心情。
“行了,不跟你掰扯了,宿舍那兩位舍友說要給你舉辦送行酒,時間就定在今天晚上,現在都4點多了,去,還是不去,給個痛快話。”趙鳳聲指向中式風格的落地大鐘。
“可我老爹不讓我出門啊……”錢大寶也想跟舍友們進行告別儀式,無奈錢宗望下了死命令,不許走出別墅半步!一邊是同窗之情,一邊是慈父告誡,讓小胖子陷入兩難境地,有些不知所措。
“你老爹又不在家,腿長在你身上,你讓它動,它還敢不聽你的話?反正他們是給你送行,又不是請我喝酒。要不然,把他們接到你家,在家裡擺上一桌,這樣不就兩全其美了?”趙鳳聲當了一回狗頭軍師。
“好主意!”錢大寶兩眼放光。
接近六點左右,孫志飛和於青甫趕到了市區,趙鳳聲開着陳蟄熊那輛奧德賽,將兩人接到錢家別墅。
面對可望不可即的豪奢庭院,孫大白活和於青甫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乖乖,門衛的居所都比自己家大?還有幾百平方的游泳池?那輛騷紅色的跑車叫啥名?克爾維特?沒聽說過啊。
倆人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目瞪口呆參觀着錢小胖經常提及的“寒室陋舍。”
於青甫出身書香門第,原以爲自己家條件在宿舍裡最爲優越,當得知錢大寶是泰恆集團的太子爺,那份藏在心底的小小優越感立刻煙消雲散。如今又目睹彰顯錢家財大氣粗的豪宅,嘴角不住泛起苦笑。自家那間130平米的房子,跟幾千平方米的別墅比起來,又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孫志飛神經大條,從農村走出來的孩子還未經過社會洗禮,倒是沒什麼攀比心思,連連用臥槽來表達心中震驚。當他看見和平時別無二致的小胖子,一記沖天炮砸到B罩杯的胸脯上,引得肥肉顫顫巍巍,“你這傢伙藏得夠深啊!明明是如假包換的富二代,還天天在學校裡裝窮鬼,草!不光是我們,就連欣欣都被你騙的團團轉,你說,該不該揍!”
“該揍,該揍!”錢大寶揉着痠疼的胸口,露出極爲親善的笑容。
於青甫本想說些什麼肉麻話來套近乎,但拙嘴笨舌的他不知該用何種態度表達,等到準備好一套說辭,才發現幾人已經走進大廳,只好將幾句話重新嚥到肚子裡,悻悻然跟在他們身後。
酒席由錢家的私人廚師精心烹製,得知少主人的朋友大駕光臨,廚師拿出了渾身解數來趕製宴席,簡直堪比米其林餐廳三星大廚水準。
年輕人喜歡紅酒和啤酒,原本對白酒不感冒,可想到再見面不知猴年馬月,還是拿白酒來告慰這場難得的宿舍情誼。
四人即將離別,對精美菜餚無動於衷,一口接一口喝着白酒,空氣中瀰漫一種哀涼氛圍。
等到酒過三巡,孫志飛酒意上頭,再也顧不得小胖子身上那些耀眼光環,率先打破沉寂,“大寶,你說宿舍哥們對你咋樣?!記不記得那次你泡妞未遂,惹怒了大三那幫學長,結果人家十幾號人跑到宿舍要gan你,號稱要給學弟點顏色看看。要不是我在前面頂着,替你捱了十幾拳,你早就被揍成豬頭了!可你呢,藏着掖着,連家底都不敢跟我們透露,還是不是朋友,算不算兄弟?!”
“都是我的錯,該罰!”錢大寶端起酒杯,把裡面的茅臺一口氣喝光。
“那次我的眼鏡都被打碎了,你還說要給我配個新的,結果到現在也沒履行諾言,害的我被我爸吵了一頓……”於青甫軟軟弱弱補充道某人犯下的劣跡。
“你要是不提,我都忘了這茬了,啊哈哈……等咱們喝完酒我就去給你買個新的,挑最貴的買!”錢大寶又喝了一杯。
“我不是那個意思……”於青甫也明白自己的措辭容易引起誤會,急忙出口辯解道。
“哈哈,沒事,咱們兄弟之間不用那麼客氣,來,喝酒。”錢大寶豪邁笑道。
四杯白酒狠狠一碰。
“大寶,到了那邊,啥事都得忍着。國外的大塊頭多,你又不會打架,真要是惹到了人家,吃虧的還是咱自己。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咱在國內混得再硬,出去也得縮着脖子做人,當哥的沒啥本事,就有膽,真要有人敢騎到你脖子上拉屎,你來個電話,我立馬飛過去幫你出氣!”孫志飛已經喝到醉眼朦朧,拍着錢大寶肩頭,語重心長抒發着屬於他自己的豪言壯語。
“老大,謝啦。”錢大寶清楚宿舍老大的爲人,明白這是他的肺腑言語,胖手搭上粗糙的大手,用力一握。
“大寶,祝你早日學成歸來。什麼時候回國,記得通知我們一聲。”於青甫真情切意說道。
“好!”錢大寶痛快答應道。
“咱宿舍幾人聚在一起不容易,那位草原套馬的漢子神出鬼沒,到現在還沒回學校報道,估計又迷失在茫茫的草原裡,咱就不提他了。哥幾個聚在一起,那就是緣分,那個白娘子裡不是說過嘛,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咱在一塊睡了那麼多天,上輩子得修了多少年啊?啥也不說了,以後有啥事,找老大!雖然我沒啥出息,但願意爲兄弟出頭,當不了打手,還當不了沙袋?錢大寶,記住,你永遠是咱們110宿舍的一份子!就算你以後成了省城首富,那也是我孫志飛的兄弟!”
孫志飛用大舌頭說着含糊不清的酒話,話聽着很糙,但裡面裹挾的情義卻一點也不糙。
“來,爲了咱們110,乾杯!”錢大寶泛起淚花大聲喊道。
這場臨別的宴席,趙鳳聲自始至終沒有插過一句嘴。
只是在旁邊默默看着舍友們豪氣干雲。
趙鳳聲望着激情豪邁的三位年輕人,深有感觸,回憶起了自己那段青春歲月。
懵懂,真摯,熱血,無畏。
專屬於年輕人的性格寫照。
趙鳳聲突然想起那句膾炙人口的詩詞。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