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由於自己的“居心叵測”,唐宏圖的一番推心置腹,竟讓趙鳳聲感覺到了一絲恐嚇的意味。
趙鳳聲不是處在青蔥歲月的愣小子,自己沒有強硬的背景,又沒有顯赫的身世,值得唐宏圖把臂入林一見如故?如果唐宏圖知曉他來到身邊的真實意圖,那麼這一席話就順理成章了,先是情真意切的籠絡,然後話裡話外透着敲山震虎的味道,恩威並濟,軟硬兼施,好一套馭人的手段。
可惜趙鳳聲是一位從槍林彈雨中走出的鐵漢,心志堅硬到八風不動的地步,要是被一番話就嚇得膽戰心驚,不用說在腥風血雨的巴格達,在部隊就得被人踩在皮靴下,還能被向黑子另眼相加?
所以唐宏圖似有似無的點撥只是在趙鳳聲心裡泛起一點漣漪,連個水漂都算不上,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內,兩人也基本以插科打諢爲主,談笑風生,像是剛纔的若有若無的短兵相接從來沒有出現過。
等到了六點左右,唐宏圖依次給老佛和大剛打過去電話,也沒說自己有了第三代的喜訊,只是說想和弟兄們在一起坐坐,地點就定在唐宏圖自己開的邀月樓。
坐上沐金福駕駛的奔馳S600,趙鳳聲東摸摸西看看,衷心讚歎着德國人精緻的做工,每一處都彰顯品位兩個字,自己以前那輛奧迪A4和這輛奔馳S級豪車比起來,瞬間被秒成渣渣。至於同一價位的奧迪A8W12和寶馬760LI是不是這麼奢華,趙鳳聲沒享受過,無法做出比較。
趙鳳聲的舉動被後座上的唐宏圖全部看在眼底,他輕笑道:“生子,現在開什麼車?”
“我那車比較牛,比您這車還要貴不少,還有專職司機,到站了必須給我停,不停我就投訴他。”趙鳳聲側着身子貧氣調侃道。
“呵呵,你說的是公交車吧。現在交女朋友談對象沒有車可不成,花前月下的也不方便,我車庫裡還有一輛奔馳小跑放在那沒人開,買了半年我就摸過一次,過坑的時候老是顛的屁股膽子疼,就扔那不管了。可能是年紀大了,總瞅着那車不順眼,明天我讓金福把車給你開過來,你先用着,老坐公交不是個事兒,讓別人看到後還不戳我的脊樑骨,說我對兄弟刻薄。”
唐宏圖的一擲千金是出了名的,一次性送出去一輛價值大幾十萬的豪車也不是沒有過先例,不過論地位論家世,趙鳳聲恐怕是最平凡的一個了。
“不用了,每天坐公交車挺好,沒事溜達溜達就當鍛鍊身體。”趙鳳聲不卑不亢婉言拒絕。
每個男人對豪車的酷愛程度不亞於對美女們的熱情,趙鳳聲也不例外,他不是那種喜歡低調的成熟男人,也希望開着豪車衝美女吹着口哨,享受豔羨的目光。只不過他相信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句老話,也受過李爺爺講過無功不受祿,無德不受寵的諄諄教誨,唐宏圖這種老狐狸送出幾十萬的東西,那麼期待值肯定要超過禮物的本身價值。
唐宏圖也沒有再強人所難,閉起眼睛開始打盹。
車輛很快到達目的地。
沐金福下車後跟在唐宏圖身後一步左右距離,趙鳳聲距離唐宏圖稍遠一些,也沒有越俎代庖行使保鏢的職責,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哪位屬下和唐宏圖更爲親近。
在飯店總經理親自卑躬屈膝引路下,三人來到了訂好的房間。
打開門,就看到老佛和大剛已經坐在那裡,正在一臉淫蕩地交頭接耳,趙鳳聲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這倆無女不歡的傢伙肯定又在商議着怎麼去禍害大姑娘小媳婦。
“二哥。”
“二哥來了。”
老佛和大剛見到唐宏圖的到來,不由自主地起身相迎,不論是社會地位還是江湖輩分,唐宏圖都值得他們恭敬對待,能在社會上立足的,肯定不是天是老大地是老二我是老三的混不吝。老佛本就是個善於交際的混子,大剛要相對剛直一些,但也是相對於牆頭草而言,碰上重要的大人物了,馬屁拍的一點都不摻雜水份。
“坐,快坐!哎呀,路上堵的跟停車場似的,讓你倆久等了,想吃什麼隨便點,龍蝦鮑魚霸王蟹通通管夠,就當二哥給你們賠不是了。”唐宏圖笑容可掬說道,極具親和力。
“二哥,跟您吃飯哪能光想着吃,酒管夠就行!”大剛大大咧咧笑道。
趙鳳聲見到大剛後卻悄然皺了一下眉。按照他的本意,不想把最好的兄弟拽進來蹚這渾水,可就怕發短信或者打電話通知大剛後,被心細如髮的唐宏圖發現什麼端倪,爲了不打草驚蛇,趙鳳聲只能用眼神傳遞出一個“趕緊走”的意思,可大剛像是沒看見,依舊對着唐宏圖咧嘴大笑。
“龍蝦霸王蟹就別弄了,上幾盤油炸花生米就行啦,我和大剛都是粗人,吃好東西也是糟蹋糧食,如果喝完後去找個小涼~們玩玩,那纔對我們心意。”老佛被人當做騙子的口音依舊味道濃郁,一個涼字拖出了半個世紀的長度。
“哈哈,好!我唐宏圖的兄弟必須吃最好的菜,喝最好的酒,睡最漂亮的女人!生子,你把酒和菜安排一下,我去辦公室有點事,要記住,不要最好,只要最貴!”唐宏圖慷慨囑咐道,招了下手,示意大家先坐,然後和沐金福走出包間。
大剛丟給了光屁股長大的發小一根菸,詢問道:“怎麼樣,聽說33樓的賭場現在由你管了,當官的滋味咋樣?”
趙鳳聲白了他一眼,也沒再暗中授意讓他走的意思,唐宏圖前腳出門,大剛後面拍屁股就走?這不明擺着裡面有貓膩嘛!趙鳳聲邪惡一笑:“場子里美女多多,而且都是前挺後翹那種。”
老佛頓時兩眼放光:“我滴個老天爺,這麼多好貨?給哥介紹倆啊!”
好色是男人的劣根性,上到七老八十的垂垂老叟,下到情竇初開的少年,全都對美女沒有什麼抵抗力,老佛這個精力旺盛的中年痞子,更加深入到好色如命的地步。
大剛像白癡一樣掃了老佛一眼,“我場子裡還有維秘名模呢,信不信?腦袋夾褲襠裡了?賭場裡哪會放那麼多女人,你他娘傻啊!”
除了女人,大剛的興趣愛好就專注在賭博上面。這些年在麻將、牌九、百家樂上面霍霍了不少錢,後來實在頂不住了,乾脆自己開了家小賭場,不想着賺多少,只求閒來無事的時候過過癮。所以他對賭場里門道都比較清楚,一大幫子如狼似虎的爺們圈在一個房間裡,不太可能安放女性服務員,尤其是漂亮女人,這跟往狼羣裡扔進去只羔羊是一個道理。
老佛腦袋瓜轉了一圈之後,也覺得趙鳳聲是在胡扯,覺得好氣又好笑,無奈道:“生子,又拿哥哥開涮是不是。”
“佛哥,我本來是想引大剛上套的,沒想到你一頭紮了進來,要怪只能怪你嘴快了。”趙鳳聲笑吟吟解釋道。
趙鳳聲確實沒有捉弄老佛的意思,自從帶香村的事情發生過後,他對這個在本市打拼多年的外地混混,還是或多或少充滿一些感激。這年頭雪中送炭的人不多,敢爲你兩肋插刀的人就更加屈指可數,對於恩情,趙鳳聲總是把它放在仇恨的前面,牢牢謹記。
“哎!”老佛長嘆一口氣,臉上呈現出遇人不淑的憤慨。
邀月樓是市裡一流的高檔餐廳,能在頂級包房服務的員工,長得不會差到哪裡去,一位身形窈窕帶着職業笑容的美女進入房間後,給離着房門最近的趙鳳聲雙手遞過菜單,殷勤問道:“先生,可以點菜了嗎?”
趙鳳聲點點頭,拿過菜單翻看着上面菜餚價格,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一盤擺放六根的小黃瓜就得四五十塊?!雖然上面標註着什麼新西蘭進口有機黃瓜,那他娘也是黃瓜啊!又不是吃完可以得道昇仙的人蔘果,至於宰人這麼狠?
想起唐宏圖的叮嚀,趙鳳聲把涼菜熱菜最貴的幾個都點了一遍,上面的價格晃得他眼都有些暈,看來剛到手的十萬塊也不算什麼大數目,在這裡吃上幾頓就得變成一窮二白。詢問對面兩個盯着服務員妹子胸脯不放的牲口之後,又要了兩瓶劍南春和一瓶二鍋頭,算是點餐完畢。
老佛欣賞完服務員妹子俯身時不經意露出的雪白春色,張開大嘴驚歎道:“得有32D吧,壯觀啊!”
花叢老手大剛搖頭道:“最多32C,擠得!”
“34D,你們都猜錯了。”
從門外晃進來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長得濃眉大眼,頗有一股英氣,只是走路姿勢有些踉蹌,左肩順着步伐不斷傾斜,進屋後摟住驚慌失措的服務員肩頭,淫邪一笑:“我摸過。”
趙鳳聲沒有見過此人,但從和唐宏圖有八十分相似的臉龐和小兒麻痹留下的後遺症,瞬間判斷出來人的身份。
唐耀輝。
唐氏集團的太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