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待在暗室裡無聊空虛,有個人陪他解悶,倒也能驅趕寂寞。
趙鳳聲抽出一根火腿腸,牙齒咬破包裝,順勢一撕,單手搞定,一口吞掉半根,邊嚼邊說道:“你們那鬼地方是不是也跟電影裡演的一樣,經過魔鬼般的訓練,成爲一羣頂級高手,然後幾十個孩子在教官指引下,像是野獸一樣相互廝殺,忍着淚水,殺掉陪伴多年的小夥伴,最後只能存活一個,接着他殺掉了教官,在殺手界覆雨翻雲,從此以後逍遙人間?”
“剩一個?十幾年的心血和花出去的大把鈔票,寄託在一個心懷怨恨的孩子身上?人生有多少個十幾年,督達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人物坐到土皇帝的位置,有那麼傻嗎?再說一個殺手夠幹什麼,假如不小心在街道上被汽車撞死,或者是任務失敗,那督達的十幾年不就毀於一旦了?你的設想根本不成立。”黎槳不鹹不淡望了他一眼,似乎在質疑一個白癡如何能長這麼大。
“哈,電影裡不都這麼演的嗎。”趙鳳聲訕訕笑道。
“培養一批打鬥工具,無非是想得到高額利潤,在我們老家,有種刺激又人人喜愛的項目,叫做籠鬥。顧名思義,就是把兩人關在鐵籠子裡,除了槍械,可以隨便挑選自己趁手的武器,匕首,刀叉,棍棒,不限時間,不限老幼,不限男女,無論是幾歲的孩子或者是八九十歲的老翁,全部可以參加比賽。而籠斗的規則也相當簡單……不擇手段擊倒對方,誰能走出籠子,誰就是最終的勝者,生死自負。我們這批孩子,就是督達的暴利工具,從十四歲開始,進入籠子裡,挑戰別人或者接受別人挑戰,直至死亡。”
黎槳回憶起血腥往事,面容不由自主變得冷峻,瞳孔逐漸被鮮血佔據,從黑白變爲紫紅,全身散發出一股嗜血氣息。
趙鳳聲常年遊曳在鬼門關,按理說對這種氣息具有免疫,可黎槳的殺氣極爲濃郁,猶如實質,害得趙鳳聲牙齒接連碰撞,演奏出一首鼓點細密的交響樂。
“你他媽殺過多少人?!”趙鳳聲急忙閃開一段距離,變形的斑斕五官佈滿驚恐神色。
刀子和子彈殺人,概念不一樣,前者沾染的戾氣多,後者沾染的戾氣少,尤其是近身肉搏故意殺死對方,帶有主觀能動性,會在冥冥中積攢出一身煞氣。這種東西無色無形,但卻不能否定它的存在,譬如一個常年殺豬宰羊的屠夫,每當跟這種人打交道,總是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這就是沾染了因果,將會伴隨終生。
趙鳳聲在國外殺過恐怖分子,沾染過煞氣,當初回國時也被李玄塵一眼識破,可由於他一腔正義,是爲祖國和百姓拋頭顱灑熱血,導致煞氣浩然正大,能辟邪祟,能壓宵小,所以給人的感覺並不強烈。而且死在他手裡的恐怖分子,絕大部分是遠程射擊,歸結於一種現代化的軍事戰爭,煞氣微乎其微,跟黎槳這種地獄裡走出的惡魔,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黎槳逐漸收斂起恐怖氣息,目光從殘暴變爲柔和,雙手合十,虔誠道:“我的運氣不錯,受到四面佛庇佑,總共三十五次走出籠子,並且親手了結他們性命。”
趙鳳聲渾身巨顫,汗出如漿。
三十五場不敗!
什麼概念?
有資格參加籠斗的人,肯定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弱病殘,巨大利潤作爲陪襯,所有參與者都會挑選強大的戰士進行死戰。哪怕不是手裡的王牌,也絕對是位精通殺人技巧的惡漢,武力值和殘忍程度極其可怕,因爲每一場全是爲了生命而戰!
趙鳳聲看過國外一些無限制格鬥比賽,強強對話的戰例數不勝數,可有幾人能保持三十五場連勝?無論是有着“骨頭”美譽的喬恩瓊斯,還是強悍如康納麥克格雷,也都有敗北的先例,誰的戰績如此煊赫?!
黎槳能夠活到現在,已經可以稱之爲奇蹟,再加上他每次能擊斃對手,恐怕是籠鬥中的頂級神話了。怪不得翟紅興能夠笑傲省城,有這位籠鬥傳奇誓死效忠,硬實力完爆那些街頭混混,就連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陳蟄熊都自愧不如。
“早知道先讓張新海抓了你,害得老子飯都吃不香。”
趙鳳聲驚得火腿腸都顧不上啃,倒吸完幾口涼氣,心有餘悸道:“在那邊跟着土皇帝逍遙自在多好,幹嘛非要溜到我們國家禍害人民羣衆?”
“對付你這種垃圾,總比天天面臨籠鬥要好。”黎槳和善笑道:“你們的功夫號稱玄奧無雙,其實也不過如此。聽說你有一位名氣很大的師傅,原以爲碰到了強大的對手,可事實呢?對付你只需要一招即可,你那位師傅,也是沽名釣譽之輩吧。”
士可殺不可辱!
聽到小黑猴敢侮辱心目中最尊重的李爺爺,趙鳳聲立刻火冒三丈,橫生一股不怕死的衝動,叫罵道:“去你姥姥家三舅媽的!你可以打我,可以罵我,但不能說我師傅一句壞話!我這叫學藝不精,跟他老人家有什麼關係!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李爺爺一口吐沫能噴你八跟頭!”
黎槳輕蔑一笑,“小心風大閃了舌頭,一個糟老頭而已,早就過了搏殺時的巔峰,或許……比你還要弱小。”
“裝他媽啥大尾巴鷹啊!你再牛逼,不也是被楚巨蠻打的爹媽都不認識!有本事,你跟他去掰腕子啊,別跟我這瞎逼逼!”趙鳳聲怒不可遏喊道。
“楚巨蠻?……”
三個字戳到了黎槳痛處,他陰沉着臉,一字一頓道:“早晚有一天我會親手了結他的性命。”
“祝你夢想成真。我們這啥都缺,就不缺人,打完楚巨蠻,還有張烈虎,最後還站着一位薛木魚,你可以一個一個打過去,希望別死的太難看,哈哈!”趙鳳聲猖狂笑道。
黎槳對於他的反擊無動於衷,眼神浮現一抹戲謔,陰惻惻說道:“小子,我來只是通知你一聲,翟爺非常喜歡籠鬥帶來的刺激,而你,是他派出的第一位出場選手,時間就定在明天,希望你能夠旗開得勝。”
趙鳳聲聽着晦澀難懂的普通話,掏了掏耳朵,不可思議問道:“啥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