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翟紅興看到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龐,即便上面畫了左一道右一道的綠色條紋,不太好辨認面目,可當兩人視線一接觸,瞧見那一雙精芒畢露的眸子,翟紅興立刻咬牙狠聲道:“趙鳳聲!”
迷彩裝,迷彩帽,還從三妮那搶來了綠色口紅,趙鳳聲用最短的時間搗鼓出野戰軍人形象,爲的就是達到潛伏和隱蔽,可能有的人認爲迷彩裝扮一無是處,但在攝像頭和草叢以及莊稼地裡,綠色迷彩裝確實能做到最大隱形效果。從而起到今天繞了一大圈子的目的——擒賊先擒王。
趙鳳聲沒啥大本事,可他喜歡謀而後動,在敵我實力懸殊的情況下想了半天,只想出一個操作性難度極大的框架。先讓奉先正面吸引火力,迫使黎槳跟楚巨蠻雙雙出戰,這樣翟紅興的身邊失去了戰力值遠高於自己的存在,得手成功率就會大大提高。
機關算盡這四個字或許不是褒義詞彙,但起碼讓趙鳳聲成功接近了翟紅興。
趙鳳聲用出了吃奶放屁打呼嚕的力氣,速度一快再快,眼看手腕就要觸及翟紅興臂膀,不由自主挑起嘴角。
這位省城大佬雖然威名遠揚,但從沒人提起過他戰鬥力如何如何,豢養了一批甘心爲他賣命的死士,自然不用親自動手。不過從個別人談論起翟紅興的履歷,沒人說過他是位練家子,普通人的力量和敏捷性而已,趙鳳聲有十足把握將他擒住。
手指搭上西裝邊緣,趙鳳聲甚至接觸到高檔衣物特有的質感。
沒等他暗喜,餘光察覺到黝黑鞋面漸漸擴大。
一股凌冽勁風直奔面門而來。
進,勢必會被皮鞋踢成滿面桃花開,嚴重點還會造成昏厥,等到失去反抗能力的時候,用腳趾頭也能想到翟紅興會把他大卸八塊。
退,前功盡棄,說不定還會把奉先給害了。
拼了!
趙鳳聲這輩子缺錢缺心眼缺氣魄,可從來沒缺乏過破釜沉舟的勇氣,右手成掌,準備硬接力道十足的一腳,身體前探,左手毫不猶豫繼續前伸。
嗤拉。
砰!
兩種聲音不約而同響起。
趙鳳聲握着一塊破布急速爆退,右臂傳來劇烈疼痛和麻痹感,直到退到正屋牆面,才止住頹勢,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翟紅興被一抓弄了一個趔趄,險些栽到在地,旁邊的阿春急忙將主子扶起,眼神陰鷙道:“臭小子,真是陰魂不散!”
趙鳳聲用呼吸頻率來調整翻涌氣機,丟掉爛布條,站直身體,除了惋惜就是嘆息,這一手暗度陳倉沒有奏效,想走可就難如登天了。
翟紅興見到衣服破損,索性脫去外套,露出一件乾淨整潔的灰色襯衣,舉手投足風輕雲淡,盡顯梟雄本色。
“藏了半天,打的居然是這個算盤,說實話,這一招看似是無理手,但起到的效果確實不錯。假如沒有阿春在旁邊,還真就被你得逞了,多謝你給我上了生動一課,那就是永遠不要小瞧你的敵人,不管他處在什麼身份什麼位置,只要有一顆想殺你的心,永遠要小心提防。”翟紅興面帶微笑,從容不迫。
“如果你現在在我的手中,想必又是令一套說辭吧?”趙鳳聲揉捏着虎口位置,阿春這一腳勢大力沉,險些將手腕震斷,若不是他這段時間刻苦練習,一個照面就得躺下。
“肯定會。”
翟紅興笑了笑,道:“你跟陳蟄熊不一樣,我清楚你不會痛下殺手,最多要求我放人,或者立下君子盟約,談條件,談要求,談誓言。話說回來,你得手了又如何,只要我認準你不會殺人,做什麼都是無用功,你能把我怎樣?難道交到警察手裡?不妨跟你撂個底,最多不超過四十八小時,我就會重新站在你的面前,若沒有這點能耐,我翟紅興豈不是白白混了幾十年?”
溫良口吻帶有一股不可一世的猖獗。
趙鳳聲撇起嘴角道:“翟老大,你這德行在我們老家叫做滾刀肉,而且這種人往往沒什麼好下場。即便你跟官員沆瀣一氣,也得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市裡治不了你,還有省裡,省裡治不了你,還有上面。要記得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謝了,忠言逆耳很久沒聽到了,不過依舊那麼刺耳。”翟紅興摳了摳耳朵,無所謂道:“既然你來了,咱們就談點正事,我允許你自己活蹦亂跳離開,但大塊頭和陳蟄熊得給我留下,但你的命得由錢天瑜那小丫頭買單,考慮一下?”
“拿我的命換泰亨?翟老大,你覺得我值那個價嗎?”趙鳳聲樂的哈哈大笑。
“不一定。泰亨遲早得改朝換代,不如趁機救情郎一命。這女人啊,比男人更容易被愛情衝昏頭腦,腦子一熱,任何事都會不管不顧。再說我又不會虧待她,拿着鉅款去國外安度餘生,遠比在商海浮沉要輕鬆愜意,錢宗望死了,一個小女孩又能經得起多少滔天巨浪?大家都坦誠一些,各有所得,我想錢家丫頭應該會同意。”翟紅興胸有成竹道。
“說完了?”趙鳳聲學他摳着耳朵不屑一顧道。
翟紅興笑而不語。
“說完就開打吧,你們這些大人物啊,老整些虛頭巴腦的東西,還他娘沒笑到最後呢就擺出勝利姿態,打臉可疼了,啪啪的。”趙鳳聲手腕疼痛已經緩解,一步一步朝着阿春走去。
“惡毒刁鑽乃是小人物的標籤,永遠成不了大氣候。”翟紅興搖了搖頭,嘆氣道。
“老子就一痞子,爲啥要裝成下三濫?”趙鳳聲邊走邊笑道。
“禍從口出。”翟紅興聽懂了他話裡的譏諷,皺着眉頭沉聲道。
“魍魎宵小,跟老子裝什麼大尾巴狼。”趙鳳聲呸了一口,悍然發起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