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小鬧劇就此平息,在員工們各種奇異眼神中,趙鳳聲三人被劉志淵請進會客室,但沒人去安慰和攙扶癱倒在地的許丹河。
官場流行人走茶涼,職場亦是如此,誰也不會爲一個失寵的前任領導去葬送自己大好前途,有心思活泛的,已經開始往會客室送去飲品,順便拍一拍大領導馬屁。
劉志淵等到茶水上桌,給屬下使了一記眼色,三十來歲的男秘書點點頭,走出去之後,關住了會客室大門。
“郭先生,這分公司啊,不比總部,完全沒有貫徹講文明樹新風的精神,造成惡劣影響,確實是我們內部過失,慚愧慚愧,實在讓您見笑了。”劉志淵揮着大手低頭笑道。
身爲國有企業一名股肱重臣,劉志淵的姿態可以說放得很低,掌控着上千人集團的地方國企大經理,哪怕見了市委領導,也不過如此。
郭海亮跟他素未謀面,只是通過中間人撮合才瞭解彼此,既然人家把自己捧到高處,郭海亮當然也會投桃報李,選擇一個冰釋前嫌的開場白,“劉總您客氣了,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其實我們雙方都有過錯。我呢,脾氣比較衝,早些年吃的苦太多,最受不了遭人嫌棄。那位經理,估計也有煩心事,兩人一言不合,嗆了起來,誰知道事情越鬧越大,最後竟然驚動了您,怪我給您添麻煩了。”
劉志淵喝着茶水,始終掛着誠摯微笑,等到亮子把話說完,他嘆氣道:“底下員工多了,害羣之馬常有,不怕郭先生笑話,每年違反組織規定的員工,就有數十人之多。不處理,如何管理企業?處理吧,又顯得不近人情,難啊。我們總經理常年在外,大事小情,都得我來拍板,黨組的事,企業的事,弄得頭大,看着風光無限,其實得罪人的活全由我來幹,哎,真想去郭先生那裡放鬆幾天,當一段逍遙翁。”
“雙手歡迎,可就怕您抽不開身。”
郭海亮微笑道:“聽老餘說過,劉總您勞苦功高,在企業紮根二十年,數十年如一日,兢兢業業,任勞任怨。您跑到我那休息一天,恐怕就得有成千上萬件事情等待處理。關中集團是本地知名企業,納稅大戶,離開您一天,損失難以估計,我可不想揹負罵名。等到您休假了,打聲招呼,我提前給您安排好,保證圓滿完成接待工作。”
“哈哈!郭老弟太客氣了,什麼勞苦功高,那是老餘跟我互相吹捧罷了,咱們朋友之間,不玩那些虛的。”劉志淵不留痕跡地將郭先生改爲郭老弟,望向趙鳳聲和牛娃子二人,“不好意思啊兩位,我跟郭老弟只聞其名,未見其人,初次見面聊得有點多,慢待了二位,還未請教?……”
“牛富貴和牛娃子,我朋友。”郭海亮將事先準備好的假名字報過去。
關中集團跟雷氏集團雖然性質不同,但達官顯貴之間肯定互有來往,假如讓雷斯年知曉,想糊弄過去,那就是一件天大的難題了。
趙鳳聲微笑示意。
牛娃子撓着後腦勺,不知該如何應酬。
“既然二位是郭老弟朋友,咱們就開門見山,需要什麼樣的職位?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範圍之內,一定滿足二位心願。”劉志淵和氣笑道,一點老總的架子都沒擺。
郭海亮正要接話,趙鳳聲清清嗓子,插口笑道:“劉總,首先感謝您的盛情款待。在來之前,我們兄弟倆還以爲是普通公司,沒想到關中集團竟然這麼大。說句實話,我們兄弟倆沒學歷,沒文憑,沒能力,就想找個看大門或者看倉庫之類的清閒工作,每個月拿兩三千,能夠養家餬口就行。到了公司之後,這上上下下都是文化人,俺們倆總覺得不適應,對不住,工作我們不想找了,給您添麻煩了。”
“這……”劉志淵從未見過好事臨門卻拒之門外的愣頭青,強人所難不合適,直接答應又顯得慢待朋友,於是將詢問視線投向郭海亮那裡。
郭海亮一腦袋漿糊,不知道這傢伙又抽了什麼風,但趙鳳聲的意思他向來是言聽計從,說道:“他們倆幹慣了苦力活,不適合坐在辦公室當閒人,劉總,勞您費心了。”
“不會是許經理的潑辣,使二位望而卻步吧?或者是怕以後她給你們穿小鞋?放心,她馬上調回總部接受處理,能不能留在關中集團工作,我說了算。”劉志淵自信笑道。
“這倒不是,確實坐在辦公室裡太憋屈,劉總,改天請您吃飯表達感謝。”趙鳳聲誠摯笑道。
“那不能,郭老弟遠來是客,今晚我來給你們接風洗塵。”劉志淵將話題一轉,不再在工作問題上深究。
“劉總,還得麻煩您一件事,我回國的消息,希望不要泄露出去,切記,無論任何人。”郭海亮慎重說道。
“瞭解,完全沒問題,晚上還是咱們幾位,秘書都不會帶。”劉志淵拍着胸脯打着包票。
幾人說着客氣話告辭。
走出公司大門,郭海亮迫不及待詫異問道:“抽風了?這麼好的機會不利用,幹嘛推了,認爲姓劉的有古怪?”
趙鳳聲搖搖頭,自顧自點燃一根菸,“防微杜漸,姓劉的沾染了一身官僚習氣,是根滑不留手的老油條,這樣的人,朋友很多,我怕他跟雷斯年會走得很近。”
“那怎麼辦?難道你想直接混入雷氏集團?”雖然趙鳳聲的話有些道理,可郭海亮依舊翻起了白眼。
“辦法總比困難多,只要多用用腦子,進入雷氏集團並不難。”趙鳳聲自信一笑,指着大街上騎着電動車的黃衣外賣小哥,“喏,穿上那身衣服,雷斯年辦公室或許都能混進去。”
郭海亮呸了一口,罵了句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