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鬼容易鬧事,這是人盡皆知的道理。
趙鳳聲見過無數次酒桌上發生的血案慘案,深知酒精能夠讓一位老實人搖身一變,成爲雖千萬人吾往矣的絕世猛將,至於結局如何,是勝是敗,是生是死,根本不是醉鬼關心的問題,腦袋一熱,氣血一涌,管它償命還是入獄。
望着醉醺醺又滿腹牢騷的張雷,趙鳳聲害怕他瞅見前女友另結新歡後發瘋,急忙付了賬,用身體擋住張雷和前女友之間視線,低聲道:“我今天身體不舒服,咱們走吧。”
“剛開始就不喝了?你行不行啊,有事的話,你走你的,我自己喝就行。”張雷冷淡迴應道,抓住酒瓶不肯鬆手。
“總在這裡吃,沒胃口,咱們換個地方,酒吧或者夜總會,找幾位漂亮妹子陪唱,我請。”趙鳳聲變更了一種勸說方式,就當花錢消災了。
“夜總會?”
張雷興奮站起身,兩眼冒光道:“我長這麼大還沒去過夜總會,聽說裡面的美女一個塞一個漂亮,我前女友別看長相不錯,可胸部跟飛機場一樣,腰粗腿也短,再說睡她都膩歪了,去找二十歲小姑娘嚐嚐鮮也不錯。”
張雷手臂剛攬住趙鳳聲肩頭,就聽見一句怒斥,“張雷,你要不要臉?!”
大發雷霆的就是張雷前女友小雨,聽着前任當着陌生人的面,將自己身材短板一一道明,小雨氣的火冒三丈。她是典型的火象星座脾氣,點火就着,要不然也不會收拾的張雷服服帖帖,見到以往逆來順受的傢伙竟敢說自己壞話,小雨可不管場面合不合適,指着一臉茫然的張雷繼續罵道:“咱們即便分手,也算朋友一場,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我哪裡對不起你了?!”
張雷看清了來人,表情從驚愕轉爲畏怯,縮着脖子,戰戰兢兢道:“小雨,你,你怎麼在這裡?我,我給你發了幾百條信息,你卻不理我,手機也打不通,微信被拉黑,你跑到哪裡去了?”
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屬於女強男弱。
小雨長相足夠大衆審美標準,不喜歡刻意塗脂抹粉,像是溫婉的小家碧玉,這種級別的女性,在女人圈和男人圈都混的相當不錯,憑藉溫和無害的賢淑形象,愛慕者自然源源不絕。
張雷長相平平,身高平平,工作平平,又沒什麼高智商去哄騙女孩,隨着兩人關係慢慢發展,小雨地位扶搖直上,持靚行兇也就成了必然,說一不二,金口玉言,哪怕提出比較過分的要求,張雷也會想方設法去滿足。雖然如今兩人已然分手,可多年的積威仍在,一見到小雨發火,張雷下意識地先去道歉服軟,這種盲目服從狀態,不僅僅是畏懼作祟,其實轉變爲了習慣,根植到了骨子裡。
“咱們倆分手了,沒必要再去聯繫,以後請你不要騷擾我,謝謝。”小雨態度冷漠說道。
話音剛落,小雨同桌男子站起身,懶洋洋說道:“小雨,這位是你的朋友嗎?怎麼不介紹給我認識。”
雖然是問句,但眸子裡的狡黠證明了他在明知故問,嘴角流露出的譏諷,似乎也在嘲弄黃衫軍的工作性質。
“他是誰?!”張雷侷促不安問道。
小雨身邊的男人三十多歲,頭髮稀少,大腹便便,從外表打分,比起自己還多有不如。可人家穿的是國際品牌服裝,皮鞋鋥亮,戴着天梭手錶,一副成功人士標準形象。再看看自己,黃色工作服,幾十塊錢一雙的旅遊鞋,十足屌絲男標準。
男人之間,很難用外表去一爭高下,社會地位,家庭背景,錢包厚度,更在意這些實際問題。張雷用幾秒鐘就分析出自己跟人家不在同一水平線,頓時有種低人一頭的挫敗感。
小雨順勢挽住男人手臂,態度親暱說道:“這是我男朋友大衛,我們準備年底結婚,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糾纏我,懂了麼?”
大衛笑眯眯伸出手掌,“雷氏集團人力資源部,大衛,幸會幸會,敢問朋友在哪高就?”
假如不是傻子,肯定能看出張雷從事外賣行業,而搬出雷氏集團的名頭,奚落意圖極其明顯。
雷氏集團作爲雍城頭號納稅大戶,薪酬待遇在業內首屈一指,多少人擠破頭想進去混碗飯。但是雷氏集團對員工挑選相當苛刻,不僅要有學歷,還要有能力,專業對口的碩士生也不敢說能夠佔據一席之地。
職場內流行着許多關於入職雷氏集團艱難的調侃,比如兩個應屆畢業生同時去雷氏集團應聘,一個人過五關斬六將終於拿到了實習生職位,另一個人落選,只好拿着高級會計證去別的公司隨便混個財務總監噹噹。
裡面肯定有誇大其詞的成分,可從側面反映了入職雷氏集團的難度。
張雷的腦袋,由於酒精麻醉和見到前女友另結新歡,還處於懵圈狀態,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渾渾噩噩跟對方手掌接觸,就聽到低聲細語傳到耳朵裡,“小雨技術不錯,多謝你的調教,以後就不勞你費心了,我自己慢慢享用。”
技術?
自己始終把她當奶奶伺候着,到了恩愛的時候,向來是女王級享受,對自己哪裡有什麼技術可言?
張雷望着大衛眼裡的輕蔑,又看到對方手肘有意無意觸碰到小雨胸部,而前女友卻笑臉相迎任由大衛伸出鹹豬手,怒火蹭的一下洶涌而至!
那可是自己以前專屬領地!
事業的挫敗,失戀的痛苦,目睹前任心甘情願被調戲,再加上酒精從中作梗,張雷再也按捺不住積攢許久的憤怒,抄起一瓶啤酒,伴隨着一聲怪叫,惡狠狠朝大衛頭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