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調查得來的消息,姬月珩的眸色沉了沉。
“之後的事情可以交給我。”須臾,顧琉璃轉過身,看向姬月珩,“子魚來了,她可以幫忙照看小魔怪,剩下的事情你可以交給我去做。”
對上那認真的眼神,姬月珩緊抿的脣卻是鬆了鬆,“我沒事。如果說之前還會有些猶豫,那麼現在什麼也沒有了。”
尤其是當知道他不僅沒有悔改之意,還越來越過分之後。
親情也不是別人無私奉獻的。
無論什麼感情都是對等付出的。
沒有人會情願一個人付出,而得不到任何的回報。
對於姬啓宗,他們的之間的親情早已經被姬啓宗這些年來的不知收手給消失殆盡了。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做的已經夠多了,現在你只要好好的休息,一切有我。”
在認識姬月珩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她親自去做。她從來沒奢望過自己可以這麼全身心的依靠一個人。
就算當初跟沈嘉奇在一起,她都不曾這樣想過。
但這個男人就那麼自然而然的讓自己去依靠。
許多事情明知他隱瞞了自己,但也給了全身心的信任。她知道他一定會保護好他們母子,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他們。
就算明明已經猜出子魚和沈燁林這次回來必定是爲了保護他們母子。
雖然有四神的人在暗處。
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誰也料不準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他會盡自己所能將一切危險降到最低。
姬月珩陪伴顧琉璃的時間並不長,很快就又被一通電話給叫了出去。
而就在姬月珩離開後不久,經理打來電話,說是姬慕白要求見她。
是她而不是姬月珩。
姬氏發展到現在,她並沒有插手過,一切事情都是姬月珩親力親爲。
就算是一份文件她都不曾看過。
這個時候姬慕白過來,無非就是因爲姬氏的事情。
但如果是姬氏的事情的話,他找的應該是姬月珩纔對。
爲什麼找自己?
隱約的,顧琉璃明白,非子魚和沈燁林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了。
“讓他上來。”
非子魚和沈燁林帶着小魔怪在樓下一層。
顧琉璃選擇在頂層的會客廳見姬慕白。
等姬慕白被經理帶上來的時候,顧琉璃已經泡好茶等在那裡。
看着那個沐浴在陽光之下,恬淡優雅的女人——
烏黑的長沙隨意的披散着,瑩潤白皙的肌膚在陽光下熠熠閃閃,嘴角輕翹,帶着好似愉悅的弧度,聽到動靜擡眸看過來的眼神沉靜淡然,好似千帆過盡後的倘然。
現在的顧琉璃與以前的顧琉璃似乎有着天壤之別。
以前的囂張和狂妄彷彿被從骨子裡徹底的洗去了。
對於他的打量,顧琉璃沉靜以對,給他和自己倒了一杯茶,這纔出聲,“坐啊。”
姬慕白這纔回過神來,進來在她的對面坐下。
經理也在顧琉璃的示意下退出去,並將門給關上了。
姬慕白端起她放在面前的茶杯,垂眸看着那盪漾的茶紋,薄脣微抿。
而後又似輕輕一嗅,淡淡的茶香就吸入了肺腑,讓人清明舒爽。
微微抿了口,那茶香便四溢在脣齒間。
姬慕白不是很懂得品茶。
不過這一杯,他這個門外漢都覺得不錯,起碼這是他以前怎麼也想不到顧琉璃會做的事情。
以前的她,最長做的事情就是追在伍旭東的身後,要麼就是仗着顧家在外面囂張跋扈。
雜帝都說出顧琉璃的名號有時候都要比公安局長的名號還要有用。
大家看到她都是怕。
以前在同一個大院的時候,裡面的孩子哪個見了她不是掉頭走?
在宴會上,誰不是儘量避着她?
哪裡會想到,往後有一日,她會結婚生子,相夫教子,完全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這樣一想,才驚覺時間過得如此之快,轉眼十幾年就過去了。
而自己真正注意到她則是兩年前。
一正是這兩年的時間發生了太多,將每個人都推到了那個他們並不願意去呆的地方。
包括他們。
他到現在還記得,當初她爲了讓自己帶她去t市,那自信的雙目和狡黠的神情。
一切的一切彷彿都歷歷在目。
可是現在——
當初他們雖算不上友好,但也不是敵對的位置,退一步說他們都還是合作伙伴。
可是現在——
想着父親的吩咐,姬慕白悄悄的握緊了端着的杯子。
再次擡眸,姬慕白已經恢復了一片平靜,就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淡淡的。
“要是在兩年前,打死我肯定都不會相信這杯茶會是你泡出來的。”
聞言,顧琉璃禁不住笑了出來,玩味的勾脣,“人都是會變的。要是給我兩年前,我一定也不會相信,你會親自泡茶給你喝,談着我泡茶的事情。”
被她有些繞口的語調逗得悶聲一笑,姬慕白漸漸放鬆了下來。
兩人就像是許久不見的好朋友,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談着。
好像聊天就是他們今天見面的目的。
他不入主題,顧琉璃也不催促,不時的將兩人空了的杯子滿上。
很快一壺茶就見底了。
望着再也倒不出茶的茶壺,顧琉璃起身準備繼續去泡一壺,但被姬慕白一把扣住茶壺的另一邊。
垂下的眼瞼遮擋住眸底複雜的光芒,嗓音變得低啞,“其實,我希望時間就停在前一刻……”
這句話含着太多的感情,彷彿要將自己的一切給剖開了,又像是壓抑了許久的情感有噴薄的跡象,他就像是在進行着自我的掙扎。
不願看顧琉璃一眼,又不願繼續下去,就想着時間就此停下來。
順着他的力道,顧琉璃坐了下來,鬆開茶壺,眸色清冷的望着他。
“逃避從來都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人可以一時欺騙自己,但總也會有清醒的一天。”
淡淡的一句話,姬慕白麪色一百,怔的一下擡起頭,對上那冷漠的雙眸,訥訥的道:“你知道我來的目的?”
問過之後,覺得自己問得很傻。
如果不是清楚,她又怎麼會讓自己上來,還不留一個人在身邊,讓他們單獨相處,陪着他喝了那麼一壺茶。
必定是做足了準備的。
“呵呵……”突然,姬慕白就那樣笑了起來,笑着笑着整個人都仰在了椅子上,擡着頭,單手搭在雙目之上,那笑苦澀淒涼,帶着一絲絕望。
“你們早就知道了一切……你們設下了一個天大的圈套,就等着所有人自動的跳進去……你們更是算準了他們每一步……不,應該說你們是逼着他們只有那一條路可走。”
尤其是對父親的事情。
當年不過是一個電話,根本沒有任何的證據,所以他們逼着父親走上絕路,等着他自己給自己再創造一條沒有回頭的路。
而自己本是她最不願意看見的人,可是卻陪着自己喝完了一壺茶,不過是爲了——拖延時間!
想到這裡,姬慕白蹭的一下站起來,就準備玩外衝去,只是打開房門,看着那守在外面的屬於四神的白虎白龍,姬慕白渾身都顫了下。
“顧琉璃,你一定要這麼做嗎?”
顧琉璃靠着沙發,那麼淡淡的看着他,就連聲音也是淡淡的。
“姬慕白你今天是來做什麼的?”不答反問,卻讓姬慕白整個人都怔在那裡。
他來做什麼?
父親叫走姬月珩,他來是帶着人劫走他們母子,或者是……
想着安排的那羣人,俊顏血色盡褪。
父親都要趕盡殺絕,他又有什麼資格來讓他們放過父親。
“你今天來不是帶走我們母子,就是殺了我們母子。”他不回答,顧琉璃替他回答。
注意到他捏緊的雙拳,顧琉璃無所謂的笑笑。
“與其說是我們逼他走上絕路,不如說是他自己把自己逼上絕路。”
對於姬啓宗,姬月珩還是留了情的。
姬月珩給了他兩個選擇,一是繼續錯下去;二是去自首。
但他從來沒想過要去自首,而是對他們趕盡殺絕。
這樣的姬啓宗讓他們怎麼放過。
“我們從來都給了他兩個選擇。”姬慕白擡眸,不解的看着她。
“其實要讓他消失也並非很困難。”
困難二字讓姬慕白呼吸一窒,面色驚訝。
“知道我明知你來者不善,還讓你進來嗎?還有那些你們安排的假扮成賓客和服務員的人……這裡是四神的產業,同時也是姬月珩的產業!”
“四神的產業,姬月珩的產業”。
他曾聽說過,這皇朝是四神的白虎爲他心愛的女人建立的,如果說這是姬月珩的產業,那也就是說他是……
雙目猛的瞪大,姬慕白身子控制不住的跌坐在了椅子上。
姬月珩就是四神的白虎!
傳言,四神的白虎掌管着四神所有的黑暗勢力,那樣一個黑暗帝國的王,要讓一個人消失確實容易。
這一次,姬慕白終於明白,她所說的那兩個選擇是什麼意思了。
他們以爲最後的挽救,不過是自尋死路。
他們輸得一敗塗地。
“姬啓宗叫走姬月珩,暗中也安排了殺手,如果那邊失敗的話,你在這裡就抓走我們母子,以此要挾他。但如果成功的話,你們就斬草除根,沒有我跟姬月珩,姬啓宗當年的那些事情再也不會有人知道,就算有人知道也沒任何的證據。口說無憑,沒人會去相有人會害死自己的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