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蕭眉一樣,那是一個很聰明,很可愛的女孩子。不過,她應該比蕭眉還要小兩歲。個兒倒是差不多,臉蛋白嫩白嫩的,笑起來,也是有一對可愛的小酒窩。但是連年戰火,動盪不安的生活讓她顯得格外成熟。
劉青還清楚地記得,當自己受了極重的傷。逃竄持槍闖入她的家裡時,她卻是絲毫的沒有驚慌失措。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你是受僱於美軍還是游擊隊?當劉青回答是後者時,她卻是飛快地將劉青藏到了一個極其隱蔽的地下室內的內閣裡。又是很專業的處理了現場,隨後,又是老練的應付走幾撥盤查的美軍。
本來劉青以爲自己這次死定了,受傷極重,而此處又是美軍治安區的腹地。和他在一起去刺殺那個高級將領的兄弟們,全都死了。而他,也是中了三槍,並且被人用匕首從腰間捅入。若非他一身硬氣功異常了得,用柔韌而充滿爆炸力的肌肉暫時屏住了傷口,說不得早就和他的其他兄弟們一樣,葬身在了那個伏擊圈裡。圈套,那是一個想置他於死地的圈套。一個是由美軍和響尾蛇僱傭軍共同制定的圈套。
劉青知道自己堅持不住多久,在這個美軍戒嚴區域,找人醫治唯一的下場就是被敵人發現。但是,他沒料到的是,這個伊拉克小女孩,卻是懂得一些治療手段,也藏有一些藥物。正是她,讓劉青在這幾個月裡,身體幾乎全然恢復。而這小丫頭的本事,也是相當讓人佩服。她變着法兒的,弄來了一些滋補食物,還有各種藥物。硬生生的,將劉青從地獄裡拉了回來。
小女孩兒,經常會纏着他講故事,又經常讓他陪着在閣樓上看星星。劉青也知道了她是個孤兒,父母在揮舞着正義旗幟入侵時,先後死在轟炸機和炮火下。而她,卻是一個人讀力而堅強的活了下來。她非常喜歡聽劉青講故事,講那些古老而神秘國家的故事。但最喜歡聽的,就是劉青和那些入侵者們戰鬥的故事。雖然說,劉青是爲了錢而來。但小女孩依舊是十分歡喜。幾個月相處下來,她對劉青說的最多的就是,等她長大,長大後一定要嫁給他。劉青每次都是笑着說,等他能活到她長大的時候再說。
再後來,劉青的傷好了很多,他決定離開。雖然說敵軍搜查的次數已經越來越少,但他留的時間越長,帶給她的危險也越大。爲了維持表面上的正義,在其治安區的普通平民,只要安安分分還是能保命的。劉青在幾次謹慎地探查後,已經設計好了逃離路線,不出意外的話,至多一週就能回到組織中。
然而,一次重大的意外發生了。等他最後一次探查回來時,卻是感覺到極度不安。
原來響尾蛇組織,在通過某些特殊渠道得知了劉青還沒回去。而經過一番仔細盤查後,因爲小女孩某一次潛入醫院器材和藥時被已經有所警覺的醫院安裝的攝像頭錄到了半張臉。根據那份錄像,響尾蛇終於將目標鎖定到了小女孩身上。
至今,劉青依舊很清晰很清晰的記得那個場景,他只是開了一槍,一槍就擊中了那個小女孩的心口。那一瞬間,彷彿如一把鋒利的刀,深深鐫刻在了他心臟上。她神情的痛苦,繼而在劉青出現後的擔憂,哀求的眼神,死後的解脫。一點一滴,活靈活現的展現在了他腦海中。
恨,恨到了極致的他,刀削般剛毅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渾身的死意,仿若一頭剛從地獄中爬回來的惡魔。具體過程,劉青反而有些記不得了。只是隱約知道,他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將他們徹底的摧毀。那個當時領頭摧殘小女孩的,也是那個組織的首領響尾蛇,別號殺人王的。更是被他活捉了去。用了三天三夜的時間,一刀接着一刀。第一天,他還在叫囂咒罵,第二天,他開始求饒懺悔,第三天,他已經連哀嚎的力氣也沒有了。而他,自始至終,只有那個平淡到了極點的表情,彷彿不是做凌遲的工作,而是默默地在和一個老朋友喝茶。
隨後,他將僅剩下骨架還剩下半口氣的殺人王吊在了電線杆上,活活將他暴曬而死。
“小麗莎。”劉青的嗓音,乾涸而枯燥。那對平常清澈而深邃的眼眸,此時竟然隱隱約約顯現出淡淡的紅色。
小麗莎?蕭眉微微一愣,嘟嘴嬌哼不滿道:“大叔,你已經是第二次叫我這個名字了。”頓了一下,蹙眉有些關切道:“大叔,我看你現在的樣子有些古怪,生病了嗎?”說着,湊上前去,摸了摸他額頭,驚呼道:“大叔,你的額頭怎麼會這麼燙?我打電話叫……”
蕭眉的手還沒來得及掏電話,卻被劉青一把逮住。只見他緩緩站起身來,靜靜地注視着她,那略顯粗糙的右手,顫巍巍的撫向她的臉龐,聲音嘶啞中卻帶點兒期待:“小麗莎,你是不是想老虎哥哥了?”
慕晚晴也是吃驚的捂住了嘴,現在的劉青,彷彿不是他了一般。渾身上下,散發着讓她陌生的氣息。尤其是他的眼神,充滿了濃郁的悲傷。蕭眉也是一時有些不知所措,求助的看向了比較可靠的慕晚晴。
和慕晚晴眼神交流過後,蕭眉這才凝神看着劉青,不知怎麼的,她從撫摸自己臉龐的那隻顫抖的手上,感受到了令她心碎的氣息。深深地呼吸了兩次,才輕聲道:“老虎哥哥,我,我是想你了。”
“呵呵。”劉青那張原本死寂一片的臉色上,露出了些許歡喜:“小傻瓜,既然想哥哥了。爲什麼,不早點回來看我。這次,你是來帶我走的嗎?”說着,顫抖的將她輕輕地擁在懷中,濁淚充盈那對虎眸,呢喃道:“是哥哥不對,沒有早些下去陪你。”
下去?疑惑間,蕭眉嬌軀輕顫,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劉青這麼溫柔到極致的對自己說話,第一次被劉青像是情人般的擁在懷中。然而,她卻直想哭,他叫的那個名字,根本不是蕭眉。小麗莎,原來大叔心裡一直藏着一個女人。看樣子,年齡也不會太大。然而,劉青卻是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了她,理由卻是因爲她年齡小……
劉青靜靜地抱住了她好一會兒後。腳步輕盈的,有人走了進來。慕晚晴見狀,急忙向他揮手,示意他別弄出動靜。而她,卻是小心翼翼的迎接上前幾步,擔憂地看了劉青一眼,又把事情經過仔細地向秦博士敘述了一遍,低聲顫問道:“秦博士,劉青他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我們該怎麼處理?”
“慕總,您剛纔處理的非常正確。”秦博士擰着眉頭,想了會兒後道:“我懷疑,劉總目前的意識深陷於某些過去印象非常深刻的場景人物中。也許,那個小麗莎是關鍵。而他,誤以爲那位女孩是小麗莎,我們不妨順水推舟,讓她扮演小麗莎與他交流。然後找找病因。不過,這種狀況,最好還是請最專業的心理學專家來。”秦博士雖然是醫學專業,但對心理學卻沒有什麼造詣。只是他算是公司裡醫學最好的,慕晚晴這纔想到了他。
“對了,安娜小姐應該在華海市。”慕晚晴又突然想到了那個來自英國得心理學權威,自從幫她推薦了大學任教後,也沒怎麼聯繫過。但卻有她的電話。
躡手躡腳的走遠了些,才撥通了安娜的電話。
“慕小姐?”安娜那頭的聲音略顯驚慌,估摸着還以爲自己和劉青的殲情被人老婆發現,追上門來了。
“安娜小姐,很抱歉晚上打擾到了您。”慕晚晴柔聲歉意道:“不知道您還記得一起去機場接您的劉青嗎?他目前的情況非常糟糕,我的醫生說他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中。”
“什麼!”安娜本來很愜意的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一聽之下,卻是跳了起來,急忙問道:“他,他說什麼了嗎?”
慕晚晴有些詫異安娜怎麼會這麼關心劉青,但這種時候,可不是胡思亂想的時間。忙對她說:“他好像誤以爲一個年輕小女孩是他的朋友,好像叫,小麗莎。”
“小麗莎?糟糕了。”安娜近乎了一聲,忙問清楚是在公司裡後,囑咐道:“除了那個小女孩外,千萬別擅自和他接觸。還有,讓那小女孩順着他些。我馬上過來。”說罷,掛斷了電話,只是披了一件外衣,就匆匆出門。嘴裡卻在不斷的咒罵,混蛋泰格,都說了不能殺人了。現在好了,弄出大麻煩來了。他誤以爲小女孩是小麗莎還好,萬一誤會某人是殺人王,那就真的大麻煩了。最重要的是,他這次的發作似乎很嚴重,嚴重到了進入虛幻記憶之中了,而不像原來,只是進入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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