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好一陣,蘇子輕的情緒總算是穩定下來了,理智也迴歸了。
她用手抵了抵江馳聿的胸口,等他放開了一些,她就退出了他的懷抱。
擡手理了理自己的頭髮,她看着他,目光有些疏冷,“抱歉,我剛剛失態了。”
江馳聿的眉頭倏然皺了起來,凝着她的目光有些沉重。
蘇子輕卻好似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兀自接下去說道:“我剛剛亂說話了,我不該說那些人應該去找白小姐的家人,我爸對我很重要,她的家人對她也很重要,對不起。”
“什麼意思?”
江馳聿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忍住沒伸手掐死這個女人!
她到底是在想什麼?爲什麼要和自己道歉?在自己的丈夫面前失態是錯事?
還是,她把自己和白卉瑾歸在一起,而把她自己卻另外歸爲一處?
江馳聿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陰沉,嘴角微微勾起,卻是瘮人的冷笑。
蘇子輕慢慢地有些撐不住他的眼神,轉身在病牀邊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伸手握住蘇臻的。
手心傳來的觸感冰冷冰冷,剛剛壓下去的那些眼淚一下子又涌了上來。
她只好死死咬着脣,擡頭深呼吸,只有這樣,才能忍住。
醫生說可能熬不過今晚,現在已經十點了,那麼——
最多也只剩十四個小時了。
心中陣陣滔天大浪,蘇子輕啞啞地開口:“我想和我爸單獨待一會兒,可以嗎?”
江馳聿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況且現在心裡發悶得厲害。
狠狠地看了她的後腦勺一眼,然後就轉頭走了。
隨着腳步聲消失,蘇子輕的眼淚終於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爸,對不起,是我太沒用了……”
如果兩年前自己有能力帶他一起出國的話,那麼今天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
因爲,她不會再回來。
之所以那麼急切地想要回國,就算不能和霍彥同一天也不願意改簽,就是因爲這個城市裡,有着自己唯一的親人。
那個在自己短暫的童年裡,給予自己所有美好記憶的父親。
爸,我在這個城市裡好孤單好無助,你不要離開我,好嗎?
門並沒有關嚴實,站在門口的江馳聿可以清楚地聽到裡頭傳來的低低啜泣聲,如同一把小刀,一下一下割着他的肉。
並不是一刀利落,慢慢地磨着,痛苦便會延長、加重,令人難以承受。
她在如此難過的時刻,寧願一個人默默承受,也不願意依靠自己。
也許,這就是不愛的最好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