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只是夏初,不過天氣已經像是小娃娃的臉一般,說變就變。
白天的時候,還是一副風和日麗的晴好天氣,但是剛剛居然沒來由的便響起了一聲悶雷,看起來似乎是要下雨的樣子。
而剛剛的那聲悶雷,不僅僅響徹在天地間,更是響徹在衆人的心中,就好像是剛剛白清說的那番話一般。
雖然白清的臉上,依舊是一副平靜的模樣,不過此時衆人望向他的目光裡,充滿了震驚的神色。
能夠開口讓一個帝國的大將軍給他表演舞劍的,恐怕整個帝國裡,沒有幾個人有這樣的膽子敢做出這種事來吧。
不過你做了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你讓我的女人像個藝妓般的當衆表演技藝,那麼我就讓你像舞女一般表演舞劍。
白清從來都不會掩飾自己的那份綿裡藏針的強硬。
他依舊站在那裡,並不算魁梧的身材,此時卻是異常的挺拔,而看向嶽菲的眼神當中,還帶着幾分不容置疑的堅定神色。
就像方纔嶽菲剛剛開口那樣,在白清說完話之後,桌子上的衆人又陷入到一片寂靜當中,大家的目光不斷的在白清和嶽菲身上來回移動着,半響都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
以白清的背景,自然不會害怕去得罪嶽菲,而且他入主杭州的目的也很明確,便是成爲那顆釘子,這一點,他知道,而嶽菲。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不過他敢這樣,卻不代表他手下的那些下屬們也敢這樣。一時間,場面似乎帶着幾分讓人喘不過起來的壓抑的感覺。就連嶽菲身邊的牛皋等人,在聽到白清的話,全都下意識的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瞪着眼睛,張大了嘴巴,跟嶽菲一起看向白清,目光當中,還帶着幾分憤憤不平。
顯然,剛剛白清的話。似乎是讓牛皋等人覺得受到了侮辱。
他們畢竟是些四肢發達的五人,心中根本就沒有什麼顧全大局之類的概念,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那份憤怒。
“嶽將軍,如何?”對於嶽菲手下那些將領們的憤慨,白清絲毫都沒有放在心上,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只是目光緊緊的盯着嶽菲,再次開口說道,在說話的同時。他還一伸手,從旁邊一個侍衛的手中接過一把長劍,先是放在桌子上,讓後往前一推。便推到了嶽菲的面前。
看到這跟自己剛剛幾乎是如出一轍的逼迫方式,等用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嶽菲才覺得有些憋屈。一時間幾乎有種恨的牙癢癢的感覺。
嶽菲看着白清,見白清毫不退縮的與自己對視着。她的眼睛微微眯起,先是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李師師。見她坐在那裡,依舊是一副抱着琵琶含笑的模樣,好一會兒,等到她回過頭來,再看向白清的時候,嘴角上已經掛上了幾份莫名的笑意。
“既然白知州如此懇求,再加上師師夫人都已經上臺了,盛情難卻,本將軍表演一段,也算不上是什麼丟份的事,更何況,有一天能夠和師師大家一起合作一把,本將軍倒也覺得,這是一件無比榮光的事情!說不得傳出去,也會是一樁美談,這樣看來,還是我沾了師師夫人的光纔是!”嶽菲對着白清笑着說道,一面說着,一面身手將桌子上的寶劍給抓了起來。
“大帥!”聽到嶽菲的話之後,嶽菲手下的牛皋等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下意識的對着嶽菲失聲叫道,看他們臉上的表情,顯然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剛剛所聽到的話。
只是他們的話音剛落,便看到嶽菲不動聲色的朝着自己等人擺了擺手,然後抓着寶劍,站起身來,徑直朝着李師師的方向而去。
來到李師師的身前,嶽菲先是朝着李師師點了點頭,算作行禮,然後拔出劍來,站在原地,一副靜靜等待着的樣子。
事情既然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白清的那些下屬們,頓時不由得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桌子的前方,眼睛一眨都不敢眨,生怕錯過了什麼精彩之處,畢竟這恐怕真的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場景了。
李師師看到嶽菲朝着自己示意已經準備好,便衝着她輕微的點點頭,緊接着閉上眼睛,然後瞬間便彈出了第一個音符。
急促而又有些激昂的調子,從李師師纖長的手指當中傾瀉而出,如同高山之上奔流而下的湍流,又像灑落在玉盤當中的滾滾圓珠,清脆,卻又帶着幾分殺伐決斷的氣息。
“《十面埋伏》……”剛剛聽了幾句李師師的演奏,坐在桌子上的李清照,頓時喃喃自語般的說道。
“《十面埋伏》麼……”而在李師師身前不遠處的嶽菲,心中也是一動。
“居然是《十面埋伏》……”白清身邊的那些下屬們,也是不由得面面相覷,雖然只是聽到幾個音符,便覺得李師師的演奏確實讓人餘音繞樑而三月不知肉味,只是在這個時候卻彈出了這樣的一首曲子,其中的用意……想到這裡,衆人都從彼此對視的眼神當中,看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意味。
這些人,平日裡也是自詡爲風雅之士,對於這首聞名遐邇的琵琶名曲,自然不會感到陌生,只是這同樣的一首曲子,放在別人的手中彈出來,和此時在這裡所聽到的,幾乎完全就不是同一個感覺,李師師不愧是曾經名滿京城的大家,演奏的功力,實在是讓人歎爲觀止,聽到她所演奏的《十面埋伏》,衆人覺得,似乎彷彿自己真的置身於金戈鐵馬的戰場上一般,一股股讓人顫慄的恐懼氣息,仿若氣吞萬里如虎一般,不斷的在心頭徘徊着,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有一種風聲鶴唳的感覺。
雖然牛皋等這些粗人。並不能領會到李師師所演奏的曲子當中的那些精妙之處,不過就算是這樣。他們卻是依然能夠感覺出來那股氣氛,一時間,他們的身上,不由自主的向外散發着殺氣,更是襯托出這首曲子的那種意境。
好在大家也都將全部的心神放在了聆聽曲子當中,他們的那些殺氣,並沒有造成什麼騷動。
而站在李師師身前不遠處的嶽菲,自從曲子一開始,她就那麼閉着眼睛站在那裡。絲毫都沒有任何的動作,但是隨着李師師的演奏,逐漸的向着高潮推進的時候,嶽菲的眼睛卻是忽然睜開,而就在那一瞬間,似乎有兩道耀眼的精光從她的眼睛當中射出,緊接着,嶽菲動了,手中的長劍。猶如長龍出水一般,筆直的向上刺出,那抹雪亮的劍光,就好似大廳當中憑空出現了一道閃電一般。亮的有些刺眼,讓人幾乎不敢直視。
動若狡兔,靜若處子。這句話,在嶽菲的身上。幾乎有了如同教科書般的體現,只見她深吸一口氣。按照李師師所演奏的節奏,身體在那裡不斷的閃轉騰挪着,十分靈巧的樣子,甚至到了後來,她的身形越來越快,手中的長劍,也是被她在身邊舞成一朵朵盛開的銀花,幾乎將她整個身體都遮掩起來,幾乎讓人無法分辨出,哪個是劍,哪個是她,她和手中的長劍,就好似形成了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一般。
雖說平日裡一直都在嶽菲的帳下,但是很顯然,牛皋等人,也是從來都沒有見過嶽菲如此的表演過,一時間,他們也是不由得愣在了那裡,睜大了眼睛,仔細的看着。
雖說是嶽菲現在的舞劍,基本上都是以觀賞爲主,畢竟那些官員們,基本都是些不怎麼懂武藝的文人,只是覺得十分的精彩和好看,不過就算是這樣,牛皋等人依舊是從嶽菲的舞劍當中看出了不少的東西,所謂內行看問道,外行看熱鬧,便是如此。
眼看着嶽菲的表演越發的精彩起來,就算是她身邊不遠處的李師師,似乎都是受到了感染一般,演奏的時候,更加賣力了起來,好像整個人,都沉浸在了那份奇特的感情當中,彷彿已經和那首無比激盪的曲子,融爲了一體一般。
看着前面的兩個女子,一個彈奏,一個舞劍,雖然看似是兩個不相干的部分,但是在此時,卻恰好形成了一個比較和諧的場景,無論是曲子,還是舞劍,可以說是相互配合的相得益彰,讓下面的衆人,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生怕錯過了每一幕精彩之處,他們心中都很清楚,恐怕自己的有生之年,都再見不到如此精彩的表演了。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羣帝驂龍翔。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一曲《十面埋伏》並不算很長,當李師師演奏到最後一個音符的之後,嶽菲忽然嬌叱一聲,整個人居然拔地而起,纖手微微一抖,手中的長劍,頓時在空中畫出了一道道優美的銀花,然後整個人在空中一個翻騰,居然就那麼倒豎着向着下方落去,但是她的身體在落地的過程當中卻是微微的舒展開來,就如同是一條優美的美人魚一般,在身體即將落地的瞬間,忽然閃電般的將手中的長劍刺了出去,這一切的動作都發生的極快,幾乎可以說是在瞬間便完成了,在她自身罡勁的催動之下,手中的長劍,就如同是插豆腐一般,徑直的沒入了身下的地面當中相當長的一段距離,足有一尺的模樣,而她的身體,就如同是輕若鴻毛一般,藉由露出來的那半截劍身,將她支撐起來,身體,就如同是一朵盛開的美人花一般,十分的賞心悅目。
當李師師的音符聲徹底消弭在空氣當中的時候,嶽菲的動作,也是定格在了這一刻,她微微睜開眼睛,額頭上,密佈着點點香汗,而香腮之上,還帶着幾分運動後的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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