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忽然響起的暴喝聲,也是不由得吸引了白清等人的注意力,下意識的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目光所及之處,原本在外面圍觀的遊人們,忽然被人擠到一邊,緊接着,一個身影被簇擁着朝着白清這邊走了過來。
遠遠的看去,那身影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身上穿着一身上好的綢緞褂子,還是蘇州出的,眉眼間看起來跟那蘇衙內帶着五六分的相似,不過要胖了一些,鼻子下面,還帶着一撇小鬍子,或許是久居上位的原因,身上帶着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正怒氣衝衝的朝着這邊大步走過來,而他身後跟着的那些穿着衙役服裝的漢子,可不是那些家丁能夠比擬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拔出了那雪亮的腰刀,在陽光的照射下,泛着絲絲的寒光。
“爹,快點救我啊爹!”
看到那個中年男人出現之後,那蘇衙內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扯着嗓子尖叫了起來,哪裡還有之前那不可一世的模樣,聲音悽慘的簡直要讓那些不明所以的人落下淚來。
聽到聲音之後,那出現的中年男人才將目光轉過去,仔細的看了一番,才確認眼前這個一臉血污,看起來狼狽不已的年輕人,居然就是自己的那個寶貝兒子,頓時那張臉便漲成了豬肝色,頗有〖〖,x.幾分怒髮衝冠的意思。
方纔的時候,他正和知縣孫有道,以及鎮海軍的一個都指揮在這附近,一方面是陪同這兩個人觀賞這錢塘潮。另一方面也是有巡視的意思。
那孫有道來到這鹽官赴任,不過一年有餘。盧縣丞陪着他來觀賞這錢塘潮,未免不是存了拉攏這位知縣的意思。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卻看到自家的家丁匆匆的跑過來,臉上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來到他身邊,顧不得平息一下那劇烈的喘息,而是附在他的耳邊,小聲的將剛剛的事情說了一遍。
聽到自家兒子居然出了危險,那蘇縣丞頓時勃然色變,他蘇家在這鹽官地界。可謂是說一不二的存在,誰如此膽大妄爲,膽敢捋他的虎鬚,想到這裡,他陰沉着臉對着孫知縣以及那位王指揮告罪一聲,然後帶着身邊的那些衙役們,便匆匆的在那個家丁的帶領之下離開了。
“不知道這蘇縣丞如此匆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看着蘇縣丞匆匆離去的背影,孫知縣不由得笑着對着身邊那位王指揮說道。
那蘇家乃是這鹽官一霸。在自己來到這鹽官上任一來,頗受掣肘,不過好在有了知州的支持,才暫時將那蘇縣丞的囂張氣焰給打壓下去。不過看他的模樣,顯然並沒有服軟的意思,雖說是這段時間以來。對自己也是極爲親近,一副拉攏的模樣。不過那孫知縣,對於以後的事情。還是感到無比的棘手。
“不如一同前去看看,本將的耳朵稍好一些,倒是依稀聽見些什麼,似乎是那蘇縣丞家的衙內被人給拿住了!”那王指揮對着孫知縣笑着說道。
雖說是王指揮跟孫知縣比起來,要略矮一個品階,不過雙方並無直屬的關係,況且這位王指揮,又是鎮海軍馬軍都指揮使李紅財的心腹,所以孫知縣對他到也沒有拿捏什麼上官的架子。
“有這等事,不如一起去看看吧!”聽到王指揮的話,孫知縣的心中卻是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瞬間便起了許多心思,不過看了王指揮一眼之後,他的臉上很快便泛起了笑容,對着他沉聲說道,不過眼睛裡的神色,卻是讓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還不快把人給我放了!”蘇縣丞對着白清大聲吼道,一面說着,一面快步的想要靠近白清的方向,而他身後的那些衙役們,眼神中也是露出了幾分如狼似虎般的神色,看起來也是頗爲不善。
蘇家在鹽官經營幾十年,雖然鄉軍那邊幾乎被對頭劉家牢牢地把持住,但是不代表蘇家沒有什麼可以動用的暴力力量,這衙門裡的衙役們,大部分已經被蘇家所掌控。
正因爲這樣,若非那孫有道有着白清的支持,他想要在這鹽官城裡有一番作爲,那還真是寸步難行。
所以那些衙役們,看到蘇家小衙內那悽慘的樣子,也是忍不住有了些同仇敵愾了起來,這個時候,可是展現自己價值的時候了。
“你們,通通給我站起來,跟我們到衙門裡走一趟,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敢當街行兇,真是反了!”那些衙役們飛快的來到白清的周圍,將白清等人團團圍住,那雪亮的腰刀,看的讓人直翻眼暈,其中一個衙役,氣勢洶洶的對着白清等人大聲的喝道。
雖然那白清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樣子,但是圍繞在他身邊的,可都是些嬌滴滴的女子,看起來應該不會是下手的那些人,所以就算是心中有些懷疑,但他們還是將目標對準了白清。
再說了,那幾個小娘子,長得一副花容月貌,就跟天仙似的,連蘇縣丞剛剛見了,都不由自主的呆了一番,他們這些人,心裡總歸是存着幾分憐香惜玉的心思,當然這心思裡是否還有其他的齷齪,也就只有他們本人才知道了。
聽到那些衙役們的暴喝聲,白清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頭,然後擡起頭來,看着剛剛那個說話的衙役,忍不住冷聲說道:“你這個衙役,當真好沒道理,來到這裡之後,一不問案情,二不問經過,這開口就要不分青紅皁白的拿人,還敢說的這麼大義凜然!”
見白清被這麼多人圍着,依舊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臉上看不到任何慌張的神色,而且那言語間,居然還帶着幾分教訓的意味,那些個衙役們,頓時覺得有些詭異,不過那個被教訓了的衙役,則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臉色看起來異常的難看,冷聲道:“呦,還跟我來這套,行,你不是說我們不問青紅皁白麼,這苦主就在這裡,一眼就能看出來,再說,就算是這裡面有隱情,等到了衙門再說吧!”
看到他眼神裡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白清冷哼一聲,他也是做過知縣的人,這裡面的一些貓膩自然不會不懂,若自己只是個尋常人,真要是就這麼跟着他們去了衙門,他們有一百種方法讓自己生不如死。
“怎麼,不敢去了!”那衙役見白清沉默不語,以爲是他害怕了,臉上頓時露出幾分得意的神色,對着白清挖苦道。
而從剛剛開始便過來的蘇縣丞,這個時候,只是攙扶着自己的兒子,對於這邊那些衙役們的行事,他只是冷眼旁觀着,並沒有出聲制止的意思,看起來,他也是存着讓這些衙役們好好的教訓一番這個年輕人的心思。
聽到那衙役們的話之後,白清輕哼一聲:“真當我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子嗎?眼前這個人的身份你們當真不知道?真要是跟你們去了,我還有幾條命夠你們折騰,再說,這位蘇縣丞不就在這裡麼,爲何非得跑到衙門裡去說?”
“這位小官人,你可不要信口雌黃啊!”聽到白清的話之後,那位蘇縣丞,似乎是察覺到臉上有些掛不住了,這才扶着自己的兒子,慢吞吞的走出來,然後死死的盯着白清,對着他沉聲說道,不過眼睛裡面蘊含着的那絲恨意,卻是怎麼都掩飾不住。
“光天化日的,你打傷了我的兒子,怎麼,我找你討個公道,不應該麼!”稍稍頓了一頓,蘇縣丞繼續對着白清說道。
“你找我討個公道?”白清聽到蘇縣丞的話,就好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不由得冷笑一聲,然後指着周圍的那些圍觀的遊人,以及那兩個癱坐在地上嚶嚶哭着的小娘子,這才皺着眉頭繼續說道:“事情的緣由,周圍這麼多的眼睛都看的清清楚楚,這位縣丞,想要找我討個公道的話,不知道那兩位差點被貴公子侮辱的小娘子,又該不該找你討個公道!”
一席話說的是擲地有聲,周圍圍觀的人羣當中,頓時不由得發出一陣叫好聲。
不過對於那些聲音,那蘇縣丞卻是一副充耳不聞的樣子,死死的盯着白清,然後慢條斯理的說道:“你說的那些事,老夫沒有看到,也沒有心思去了解,但是老夫知道,盧兒他可是個老實孩子,你還是不要在這裡出言不遜了!”
果真是在鹽官城裡有權有勢之人,這副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倒是讓白清有些自愧不如。
聽到蘇縣丞的話之後,白清還沒有說什麼,周圍圍觀的那些遊人們反倒是不幹了,起先的時候,還只是小聲的嘟囔着,但是隨着聲音越來越大,那些遊人們的情緒似乎也是被調動了起來,紛紛指責着蘇縣丞。
“喊什麼喊什麼!再瞎嚷嚷,一個個全把你們拿到衙門裡!”聽到周圍那嘈雜的聲音,蘇縣丞倒沒什麼表示,那些衙門們則是惡狠狠的對着圍觀的衆人大聲的吼着,一副要吃人的樣子,說完,又將腦袋轉過去,冷眼瞧着白清:“我們都知道那蘇衙內可是個有名的老實人,你可不要在這裡血口噴人!”
聽到那些衙役們的聲音,周圍的那些指責的聲音,更加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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