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過了好一會兒,徐處仁才從剛剛的震驚當中清醒過來,聽到澹臺飛驄的話,徐處仁氣的鬍子都要翹了起來,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澹臺飛驄,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
還不等別人說什麼,甚至連高全燁都沒有開口,徐處仁就已經擡起胳膊來,指着澹臺飛驄,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這是血口噴人,簡直……簡直是一派胡言!”
說完,徐處仁猛地衝出隊列,跪在地上,朝着高全燁大聲的叫起了冤屈:“陛下,您是知道老臣的,老臣……老臣怎麼會做如此事情?澹臺飛驄他……他這是污衊啊陛下!”
“我爲大齊兢兢業業,天下人皆知我清廉,陛下,萬萬不可聽信小人讒言啊,我對於陛下可是忠心耿耿!”說到最後的時候,徐處仁看起來十分激動的樣子,轉過身去,看着澹臺飛驄,一臉的厲色:“澹臺飛驄,老夫跟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當庭污衊老夫,你不給老夫一個說法,老夫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與你誓不罷休!”
只是徐處仁看起來是一副聲色俱厲的樣子,但是落在澹臺飛驄的眼中,卻是讓他覺得好笑的可憐,他澹臺飛驄可是十四歲便隨着澹臺元夜征戰沙場,他手中的人命,比徐處仁見過的死人都多,所以區區一點張牙舞爪的氣勢,豈會被他放在心上。
根本連理都沒有理睬徐處仁,澹臺飛驄直接對着高全燁說道:“陛下,一應證據,老臣皆已經隨奏摺奉上,還請陛下聖裁!”說完,澹臺飛驄便躬身站在那裡,動也不動。
一邊的白清,看着澹臺飛驄的舉動,也是毫不掩飾的心中的那份震驚,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的岳父,就是個老學究老古板罷了,但是卻不曾想過,原來他也有如此霸氣的時候。
面對着徐處仁和秦檜的聯手。就在白清想着如何化解的時候,自己的這位岳父,居然在不聲不響之間,就收集了好些的證據,然後直接先下手爲強。對付徐處仁。
你不是想要彈劾我的女兒麼,好,那我就先把你搞下去!
一時間,對於澹臺飛驄的手段,白清也是欽佩不已!
這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呀!
對於下方徐處仁那有些激動的申辯,高全燁渾然都沒有在意,只是從內侍的手中,接過澹臺飛驄的奏摺,從頭到尾細看了起來。
下方的徐處仁。雖然依舊不停的開口說着,但是目光卻始終都沒有離開高全燁的臉,眼看着高全燁的臉色似乎有些陰沉了下來,徐處仁的心中也是情不自禁的打起了鼓,一絲冷汗也是情不自禁的從額頭上滴了下來。
好一會兒,高全燁慢慢的合上手中的奏摺,接着擡起頭來,將目光落在了徐處仁的身上,他的動作很慢,但是落在徐處仁的眼中。卻頓時感覺壓力大增。
幾乎是下意識的,徐處仁“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不斷的磕着頭,全身上下就好似是篩糠一般。冷汗直流。
“陛下……陛下……”徐處仁只知道這樣喊着,卻又說不出什麼話來。
雖說高全燁登基尚不足兩年,但是隨着時間的流逝,他已經逐步帶上了幾分帝王的氣勢。
“徐處仁……你,很好!”高全燁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徐處仁,臉色帶着幾分陰沉的樣子。雖然沒有龍顏大怒,但是他此時的模樣,已經讓大殿當中的羣臣們噤若寒蟬,下意識的屏住呼吸,生怕這個時候弄出些聲響出來,引火燒身。
聽到高全燁的話,徐處仁抖得更加厲害了,他擡起頭來,眼睛看着高全燁,臉上帶着幾分畏懼和乞求的神色。
“退朝!”然而出乎衆人意料的是,高全燁並沒有當庭斥責或者問詢徐處仁,而是直接喊了一聲,便拂袖而去。
就在高全燁離開之後半天,這紫宸殿的大殿之上,依舊是一片鴉雀無聲,似乎衆人還沒有從之前那份畏懼當中恢復過來。
好一會兒,澹臺飛驄才搖了搖頭,然後看也不看仍然是趴在地上的徐處仁,直接邁步就朝着大殿之外走去,而回過神來的白清,則是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
這個時候,那些徐處仁的心腹們,才慌忙的走上前去,將徐處仁從地上攙扶起來,徐處仁顫巍巍的站起身來之後,看着澹臺飛驄逐漸離開的背影,眼睛裡帶着幾分惡毒的神色:“老匹夫!”
一邊的秦檜,今天始終都沒有出聲,或許是連他都覺得,事情忽然間發展到這一步,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了,一向都不喜言語的澹臺飛驄,居然會率先跳出來彈劾徐處仁,而且從官家的臉色來看,想來他的奏摺裡面,乾貨還是很多的。
若是澹臺飛驄的話,秦檜是不想跟他作對的,畢竟不管怎麼說,澹臺飛驄也是爲官幾十年,背後更是有着澹臺家這個龐然大物,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去捋他的虎鬚的。
秦檜可不是徐處仁那種被文官之首這個名號給豬油蒙了心的人,相反的是,他很聰明,理智的選擇了暫時性的觀望。
誰都沒有想到,事情並沒有按照他們預想的去進行,眼下這澹臺飛驄的突然出手,卻是讓局勢忽然變得更加複雜了起來。
這朝堂之上,儼然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徐處仁一不留神已經被吸了下去,秦檜可是不想再去步他的後塵。
不過現在官家的態度,似乎也是有些曖昧呢!
一時間,就連自認爲很會揣測上意的秦檜,都有些吃不準此時高全燁的心裡了,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殿外。
“岳父!”白清追上澹臺飛驄,忍不住輕聲的喚道,看向他的目光裡很是複雜,有欽佩,還有感激,還有一絲絲的疑惑……
澹臺飛驄腳步一頓,迎上白清的目光,似乎是領悟了白清眼神當中的含意,澹臺飛驄頓時下意識的捋了捋自己的鬍子,臉上帶着幾分平靜的神色:“不用着急!眼下只要能夠先讓徐相公安分兩天,就足夠了!”
聽到澹臺飛驄的話,白清的臉上帶着幾分若有所思。
只是他沒有看到,澹臺飛驄眼睛裡,那一閃而逝的失望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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