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戰事忽起

“報,緊急軍情!緊急軍情!”

一大清早,幾乎天剛矇矇亮,一陣急促的呼喊聲便打破了帝都汴梁的黎明。

一個軍士騎着一匹駿馬,手中高高揮舞着信物,高聲呼喊着,守城士兵不敢怠慢,將沉重的城門打開,就看見那人策馬飛奔着,穿過汴梁城內那長長的朱雀大街,一路直奔皇宮的方向而去。

“陛下,西疆八百里加急!”

聽到這個聲音,大齊官家高藏昊忍不住打了個激靈,猛地從睡夢中驚醒,在身邊內侍的服侍之下,急匆匆的穿戴整齊,從寢宮當中出來。

“什麼事!”來到自己的御書房,高藏昊看着跪在龍案之下的那個一臉風塵僕僕,還在大口喘息着的軍士,心中不由得隱隱有些不安,沉聲問道。

“回官家,緊急軍情,我軍斥候發現,西夏大軍,已經於前日越境了!”那軍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大聲的對着高藏昊說道,同時雙手將寫着軍情的密封信件高高舉起。

高藏昊感覺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兩個月前,大齊剛剛聯合金國滅掉了北方的宋國,這剛想休養生息一段時日,卻沒有料到西疆的西夏居然又開始不安分起來,還是選擇在這僅有幾天過年的時候。

下意識的站起身來,而身邊的那個內侍,也是趕緊將那信件接過,轉呈到高藏昊的龍案之上。

高藏昊先是檢查了一番暗語和密封,確認無誤之後,三兩下將書信打開,一目十行的飛快瀏覽起來,越看,臉色便是越壞,臉上隱隱的帶着無法抑制的怒容。

“豈有此理,李乾順小兒,欺我大齊無人不成!”高藏昊一把將龍案上的那些奏摺掃在地上,雷霆暴怒般的吼道,而看到高藏昊那龍顏大怒的樣子,周圍那些內侍們全都戰戰兢兢,生怕引火上身。

“西疆那邊現在準備如何?”發了一通脾氣之後,高藏昊漸漸冷靜下來,看着仍舊跪在地上的軍士問道。

“回陛下,種相公在得知敵情之後,已經迅速做好了準備,不過敵軍人數衆多,規模不下十萬,且準備充足,以有心算無心,先是佔了上風,若不及時應對,後果恐怕……”那軍士沉聲對着高藏昊回道。

“好了,你先下去吧!”高藏昊對着那軍士揮揮手,示意他暫且退下,他沉默了片刻,然後去下一支御筆,在面前的紙上開始寫了起來,同時對着內侍說道:“狄笑白現在不是在京中嘛,立即把她招來!對來,還有宗相、蔡相、澹臺相公和楊相公都一併宣來!”

那內侍應了一聲之後,也知道事情緊急,哪裡敢怠慢,急匆匆的飛奔出了御書房,龍案之後高藏昊的臉,與燭光的映照之下,顯得有些陰晴不定。

幾乎是很短的時間內,整個汴梁城當中都傳遍了西夏軍大舉入侵的消息,在這元旦快要到來的時候,忽然傳來這樣一個消息,不由得在很多人的心頭纏上了一層陰雲。

不過對於汴梁城內大多數的平民百姓來說,西夏的入侵不過只是讓他們在茶餘飯後多了一項談資而已,並沒有改變他們對於過年的那份期待心理。

狄府。

“小白,我們這是又要去打仗了嗎?”看着從宮中回來的狄笑白,一進門便直奔臥室,開始收拾起行禮,跟在她身後的狄蔗不由得開口問道,雖然還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看到狄笑白那凝重的神色,以及回府後的舉動,狄蔗自然能夠猜測出什麼來。

“是!西夏攻過來了!”狄笑白的身影只是微微頓了一下,又繼續收拾起來。

聞言,狄蔗臉上先是露出一絲驚訝,但是很快便轉變爲一絲不捨,不過很快,她也回到自己的房中,開始飛快的收拾起自己的東西來。

狄蔗是個孤兒,當年在西疆戰事時,是狄笑白的父親,在一處被西夏軍襲擊過的漢人村落裡,發現了還在襁褓當中的她,看到她的家人皆已被西夏軍殺死,便將她帶回了家中,與狄笑白一同長大,名義上是侍女,實際上更多的是朋友和姐妹,最初時她被起名爲“狄蟄”,取“龍蛇之蟄,以存身也”之意,不過長大後個性鮮明的狄蟄嫌這名字太過於剛硬,而且她特別喜歡吃甘蔗那種甜甜的東西,便自顧自的改成了“蔗”字。

正因爲是孤兒,所以她格外的珍惜每一次得來不易的和平生活,只是想不到這次進京,不過只待了月餘,便不得不再次跨馬提槍,征戰沙場。

雖然平時有些不太着調,但是一旦認真起來,狄蔗也是頗有軍中那雷厲風行的風格,很快便將東西整理好,熟練的披上自己的甲冑,然後便重新回到狄笑白的房中。

狄笑白也已經收拾好了所有的行禮,不過和狄蔗的比起來,她穿戴的甲冑要更加的複雜和華麗,在狄蔗的幫助下穿戴完畢之後,便與狄蔗二人牽了馬,出了狄府,站在狄府的大門外,狄笑白有着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自小長大的府邸,然後轉身與狄蔗一同朝着城外飛奔而去。

剛剛在宮中已經商討明確,狄笑白先趕回西軍大營,然後率軍即刻前去援助正在與西夏展開對峙的小種相公,而糧草等軍資也將隨後差人即刻運達,總之,戰事一開啓,整個朝廷就如同一架精密的機器一般,已經開始運作起來。

“小白,你看!”剛剛出了城門不久,正沿着官道飛快的向前趕着路,剛跑了沒幾裡,就看見站在路邊的那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籲”狄笑白一把勒住馬,慢慢的來到那個身影面前,然後翻身從馬上下來,對着他輕聲問道:“你怎麼來了!”

“從小舞那裡聽說了西疆的戰事,想來你也得趕過去,便在這裡等了好一會兒了!”白清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原本聽狄笑白說起過要回西疆的事,但是想不到西疆戰事突發,讓狄笑白走的更加突然。

“你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這是我一直珍藏着的茶葉,你全都帶上吧,等過些時日下來新茶,我再託人給你帶去一些!”白清取出一個小箱子,在狄笑白麪前打開,裡面裝了好幾個瓷罐,想來便是白清之前炒制的那些茶葉了,而且白清還細心的在每個瓷罐上貼上了茶名和炮製要領,臨別的有些匆忙,讓白清一時間沒什麼可準備的,想想狄笑白的愛好,便一咬牙,將所有的茶葉全都拿了出來。

“戰場之上,刀槍無眼,雖然我知道,你身邊護衛無數,但是還是要多多小心纔是!”白清看着眼前這個一身戎裝的狄笑白,一時間讓他覺得有些陌生,雖然他們之間認識不過月餘,但是卻有一種好像認識很久的好朋友的感覺,曾經,白清覺得戰爭是距離自己很遙遠的一件事,但是眼看着狄笑白即將奔赴戰場,他才真正體會到那種莫名的心酸。

狄笑白看着眼前正在喋喋不休的白清,眼神當中還帶着一抹化不開的擔憂,不知道爲何,她忽然覺得原本還有些急切的心,忽然變得有些平靜下來。

原來被人關心和掛念的感覺,是如此的讓人心安。

在狄笑白從白清那裡接過箱子的時候,手指不經意的從白清的掌心滑過,感受到從指端傳來的那股溫熱感,她下意識的擡起頭,剛好與白清的目光相對……

就在這個瞬間,狄笑白忽然白清的眼神當中有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很複雜的東西,讓她的心一時間“砰砰砰”跳的厲害,這是她二十多年來從沒有過的異樣感覺。

“好了,我要走了!”狄笑白下意識的不敢再跟白清對視,將頭扭到一邊,輕聲說道。

“一路保重!”白清也知道軍情緊急,容不得狄笑白再在這裡和他兒女情長,深吸一口氣,努力將心中那份不捨壓抑下去,擠出一個笑容,對着狄笑白一抱拳,重重的說道,眼睛一時間也是有些酸酸的。

狄笑白將箱子綁在馬背上,然後翻身上了馬,再次深深的看了白清一眼,接着嬌叱一聲,策馬向前奔去,而在她身後的狄蔗,經過白清的時候,也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緊跟上狄笑白的步伐。

“千萬要小心啊!”白清雙手在嘴前合成喇叭狀,對着遠去的狄笑白大聲的喊道,然後站在原地眺望着狄笑白的身影,先是模糊,然後漸漸消失在視野當中,白清的心,忽然有些空落落的。

“咕咕,咕咕”

一隻鴿子站在窗檐上,發出一陣陣叫聲,將房間當中的寂靜打破。

一個身影忽然出現,慢慢走到窗前,伸出胳膊,那隻鴿子順從的跳上去,那身影一把將鴿子的身體抓住,然後從它的腿上的竹筒當中,取出一張字條。

“主人,狄笑白已經出發了!”那身影轉過身來,對着書案後那個端坐着的身影說道。

“這李乾順倒是挺配合的,你走的這一步棋,倒也蠻不錯的!”隱藏在黑暗當中的身影,平淡的說道。

說完,他站起身子,朝着窗戶這邊走來,而之前的那個身影,則是恭敬的跟隨在他的身後:“現在,狄笑白已經被調離汴京,主人的大事,有多了好幾層的勝算,現在唯一的變數,只剩下了……”

“大事可成嗎?我都有些等不及了,嘿嘿嘿嘿!”那身影面朝着窗子,發出一陣得意的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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