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下去了。”中年男人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讓他下去,以爲自己聽錯了,不相信的望向坐在旁邊沙發上的蘇立。
他似乎不爲所動,頭倚在沙發的拐角處,閉目養神。
中年男子如得了特赦般,屁顛屁顛的逃了出來,走到門口處揮了一把汗,一刀換一輩子的吃穿不愁,值了!
從今以後這個地方他是回不了了。
“辰,這事你就這麼算了,那羣混蛋把她欺負成那樣,怎麼能這麼容易放過他們?”想到青格滿身是血,衣不蔽體的狼狽樣,威廉就忍不住想殺了那幫該死的敗類。
“她說不喜歡我殺人。”杜枷辰望了望樓上臥室的位置,手裡拿着那條白金手鍊走出客廳。
既然逃走了就算他們命大,既然答應那個小女人不殺他們,本就打算在折磨幾天,就放走的,現在他的心多少有些不甘,還沒折磨夠呢竟然就逃了,不過也好,說不定在折磨幾天他想到青格受的傷,想到自己的傷,會一個忍不住把他們統統扔到後山喂狼。
“這件事不要告訴她”。走到門口處的杜枷辰說道。
威廉當然明白他所說的她是誰,在場的人恐怕都知道,只是他的一句無心之話,落到有心人的耳朵裡,特別是落到蘇湄這種心機深沉的女人耳朵裡,註定又是一場劫難。
s市至從沈亞柯和凌美訂婚以來,兩家的老人都在忙着張羅着兩人來年結婚的事宜,雖然訂婚典禮上發生了不愉快,可是還是值得期待的她終於嫁給了自己愛的男人,以後他們還會有小孩,想到這裡不禁一陣憧憬,小女人的嬌羞展露無疑。
下午她還要和沈亞柯去試禮服,光想想就讓人激動萬分。
已經打過電話給沈亞柯了,他只是不痛不癢的說他知道了,都快成爲他的妻子了,他對自己還是冷冷淡淡的,禮貌的嚇人。
他知道他有心上人,可是他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杜枷辰的強勢霸道她早有耳聞,以她的感覺來說杜枷辰對青格是完全不一樣的,不同於他報紙上那些花邊新聞,說不出哪裡不一樣但就是不同的,所以杜枷辰不可能輕易地放青格離開。就憑這一點,她就不會放棄沈亞柯,她就還有機會走近他的心裡。
也許結婚後就好了,她如是安慰着自己。
凌美見到沈亞柯的時候很明顯見他憔悴了一大圈,眼裡滿是痛苦和掙扎,他的痛苦明顯是爲了另一個女人,一個現在近乎失蹤的女人,一整個冬天沒有任何關於她的消息,當然也沒有關於杜氏總裁的任何傳聞。
沈亞柯見到凌美還是一副冷冷淡淡的表情,如果不是她主動打招呼,恐怕他連看都不會看她一眼吧。
“我們進去吧?”凌美略帶憂傷的臉龐被她快速的隱藏起來,跑到沈亞柯面前,拉起他的手。
沈亞柯定定的看着她白皙的小手攥着他的手,彷彿怕他跑掉般緊緊地攥着,他看着她明媚的臉龐,突然想說些什麼,又不知可以說什麼,最終什麼也沒有說,任憑她拉着自己進了婚紗店。
凌美一襲白色優雅的抹胸婚紗,拖着長長的裙襬,從試衣間緩緩出來,有那麼一瞬間,沈亞柯誤以爲那是青格在對他巧笑嫣然,他使勁的揉揉眼睛纔看清凌美在朝他走來,她的臉上掛着幸福的笑容,比三月的陽光還要耀眼。
沈亞柯一身白色禮服,衣領處又金絲勾勒出繁瑣的圖案,裁剪舒適得體,更是襯托出他憂鬱的氣質。
男的俊,女的俏,真真的一對璧人。
兩人來到鏡子前,鏡子裡呈現出兩人的倩影。
連旁邊的服務員都不禁發出感慨:“先生小姐,真是郎才女貌。”
沈亞柯皺眉,他又走神了,看着鏡中一身禮服的自己和凌美,他突然轉過身看向身邊一臉欣喜的凌美。
“對不起!”他開始脫掉身上的禮服。意料中的看到凌美眼中失望的神色,大眼睛滿含淚水,怔怔的看着她。
他轉身,她從背後抱住他離去的身影,彷彿定格般,一動不動。
“別走,求你。”她帶着哽咽的聲音讓他微微一窒,他分明感受到他的背後一片溼熱,眼裡溢滿痛苦和掙扎。
“我知道你愛她,你心裡有她,可是她是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她的心裡早就容不下你了,你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爲什麼還要自欺欺人,她對你的好,對你的關心,對你的一切一切,只是習慣只是感激,根本不是愛,她不愛你!”
習慣,感激嗎?不是愛?她不愛他,此刻被人**裸的說出,他的心抽搐着,自欺欺人,呵,那就自欺欺人好了。他苦笑,一點一點掰開凌美的手。
凌美死死地抱緊他,不讓他離開,彷彿用盡全身的力氣,阻止這個男人即將的離去,淚水氾濫。
“你真的不明白?她對你的好與愛無關,只有我纔是註定能和你走到最後的那個人,所以請你,請你不要推開我,不要把我推得遠遠地,不要走。”
如果這樣的話是從那個人口中說出該有多好,不用是“我愛你”這麼纏綿的海誓山盟,哪怕只是輕輕地一句“不要走”就夠了,他也會毫不猶豫的轉身,抱緊她。
只是這不是,她不愛凌美,又怎麼能心安理得的娶她呢?沒有愛的婚姻會幸福嗎?
“對不起,娶不到她,我也不會娶任何人。”
沈亞柯腰間的手一鬆,他甚至不忍心也不敢看凌美此刻傷心欲絕的模樣,拿起沙發上的外套甩門而去。
只剩下凌美呆呆的跌坐在地上,淚流滿面的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發泄般的痛哭出聲,悲痛欲絕的哭聲迴盪在房間裡。
服務員們呆呆的看着跌坐在地上傷心欲絕的凌美,一時之間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發生了什麼事,剛剛不還好好地嗎?
紛紛露出同情的目光,誰也不敢上前勸慰。
沈亞柯回家的時候,沈老爺子坐在沙發上,看到他回來臉立刻沉了下來,氣急敗壞的模樣顯然是應經知道了剛剛發生的事。
他剛擡腳準備上樓,就被沈老爺子厲聲喝住:“你個逆子,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什麼好事?”
他不予理睬,淡淡的看了一眼他的父親,擡腳邁上樓梯。
“我在跟你說話,你打算去哪?”
他停住腳步。
“你竟敢叫徵信社幫你找人,你說你想幹什麼,你究竟想幹什麼?”沈老爺子厲聲呵斥,氣得大口喘着氣。
“我要去找她。”
“找誰?你竟然要去找那個女人,她有什麼好的,一個下人,現在都是杜枷辰的人了,你還去找她幹什麼?”
“我已經定了明天的機票。”
“你敢,你這個逆子,你想看沈家毀在你手裡是不是,你爸死在你面前你才甘心對不對?你要敢去,我就和你斷絕父子關係。”沈老爺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不斷地捂着心口。他真的快被這個逆子氣死了。
“我已經決定了。”
“爸,爸?”
沈老爺子眼前一黑,被他氣得心臟病發作,暈了過去。
“快,快叫救護車。”沈亞柯扶着暈倒的沈老爺子,焦急的朝傭人喊。
“爸,爸,你撐住啊。”
手術室紅燈一直亮着,沈老爺子已經進去兩個小時,手術室內醫生進進出出全力施救,手術室外,沈亞柯坐在長椅上,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麼。
直到醫生推開手術室的門,他才如夢初醒般跑到沈老爺子病牀前,焦急的喊道:“爸,爸?”沈老爺子一動不動,任憑他怎樣喊都沒反應。
“沈少爺,沈老正在麻醉期間。”
“那他什麼時候能醒?”
“再過兩個小時吧,沈老心臟衰竭嚴重,最好不要在受到什麼刺激,否則……”
沈亞柯看着緊閉雙眼的沈父,眼裡是心如死灰的絕望,漸漸放棄了掙扎,這就是命嗎?他的命運怎生的如此可笑?他悲慼的搖頭。
沈老爺子漸漸從麻醉中甦醒過來,口中還插着氧氣管。睜開眼便看見沈亞柯坐在牀邊,凌美站在他的旁邊。
兩人見他甦醒,眼中一片欣喜。
“爸。”
“沈伯父。”
兩人異口同聲,齊齊看向病牀上的沈老爺子。
“逆子,你怎麼會在這裡,馬上走,我不想再看見你。”
“爸,爲什麼你就不能成全我們呢?”
凌美聽到他的話,心尖微微一疼,她緊緊咬住脣瓣,幾乎要咬出血來。
“滾,馬上滾,你要敢去找那個女人,我馬上死在你面前,真是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你非要氣死我才甘心是不是?”沈老爺子一氣之下,氣喘不停,開始乾咳,他作勢就要拔掉嘴裡的氧氣管。
“沈伯伯。”凌美焦急的上前阻止。
“爸。”氧氣管已經脫落,沈亞柯一個激靈,挫敗的跪在沈父面前,口中含糊不清。
細看才知道他的臉早已熱淚滾滾,苦澀的艱難地開口:“爸,我答應,我全都答應了。”說完這句話他再沒看病牀上的兩人一眼,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彷彿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一般,一瞬間被打磨得精神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