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玖音不語，恆晞得逞揚起脣角，“我看這份協議不怎麼樣，若是要公佈的話，還是重新起草吧！”說完，他站起身，一副不想多呆下去的樣子，“對了，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什麼？”她和他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嗎？
“我從沒有背叛過你。”
“……”就算沒有背叛，他也和顧菲菲一起用過餐，一起做過飯，一起嬉笑打鬧，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雖然她沒有開口，但只屑一個眼神，他便清楚她在心裡想什麼了。
“我之所以去顧家和顧菲菲吃那頓飯，是因爲在我父母的祭日時她去祭拜過，我不過是代父母答謝她的孝心。”
他父母的祭日？玖音只盯着茶几上的協議，波瀾不驚，內心卻狂瀾暗涌。細想來，認識他已經四年，她竟從沒有去給他的父母上柱香，送束花，是她這個做妻子的失職嗎？
恆晞緊盯着她的臉，不放過她神情的絲毫變化，只可惜，他什麼都沒有捕捉到。
他接着說，“至於你收到的那些照片，是亞摩斯和顧菲菲串通好的，我言盡於此，你好好養胎吧。”
他又如來時一樣，瀟灑走向門口，頭也不回的說，“我就住在隔壁，有什麼事可以直接過來敲門找我。”
“……”她依然沉默，不言不語。
他握住門把手，本想等着她開口，卻什麼都沒有等到，遲疑拉開門，卻見一個小小的身影立在門外，仰首看着他。
小傢伙黑髮梳理的瑩亮，小臉美若天使，穿了一身天藍色的童裝，腋下還夾着一個小籃球。他繃着脣，就那麼和他大眼瞪小眼，像是在比誰的耐力更大。
“昭然，你聽到剛纔爸爸說的話了嗎？”
昭然看了眼玖音，見她不看這邊，纔開口答，“聽到了呀。”
“那你原諒爸爸嗎？”
“媽咪原諒，我就原諒。”
“乖寶貝，是該和你媽咪一條心。”他蹲下來，在他小臉上親了一下，“那你能不能幫爸爸一個忙？”
“什麼忙？”他沒想到小小的自己，竟然還可以有事情做，不過，事先聲明，“很難的我可做不到。”
他欣然一笑，“不是很難，你曾祖母因爲太想你，病得很嚴重，如果她躺在病牀上聽到你的聲音，一定很快康復，所以，你能不能幫爸爸給曾祖母打個電話，安慰她兩句，讓她知道你過的很好？”
“好，其實我也很想念曾祖母，她病得很嚴重嗎？”昭然不禁有些擔心，連漂亮的眉頭都緊皺起來。
“還好，應該是老毛病了，不是很嚴重。”
“如果我在她身邊就好啦，給她喝點我的血，她的病就好了。上次我被簡娜綁架，簡娜給大伯父放了好多血，我給伯父喝了幾滴血，他就馬上恢復健康了呢！”
“是麼？我的昭然還是個小英雄呢！”他拉住他的小手，走向兒童房，“我們去你的房間給曾祖母打電話吧。”
“嗯。”昭然
又轉頭往玖音的臥室裡看了一眼，見她仍是沒有往這邊看，無奈地嘟了嘟嘴，才切入正題，“爸爸給媽咪道歉了嗎？”
“道歉了。”
“那……媽咪爲什麼還是不肯原諒爸爸呢？”
“因爲爸爸這次犯的錯太嚴重，不是那麼容易被原諒的。”
“原來是這樣。”昭然犯難地嘆了口氣，看樣子，他也只能從電話裡給曾祖母打電話了，不過，莫子衿老師雖然是被轉變的吸血鬼，血液也有一定的治癒能力，他倒是可以說服莫子衿老師給曾祖母一點血。主意打定，他的心情也豁然開朗。
病房裡紀李素蓮剛剛被搶救過來，臉上的氧氣罩還沒有解除，就聽紀毅在耳邊說，“奶奶，昭然的電話，您要不要接聽？”
她忙點頭。
一旁的莫子衿忙上前來，幫她摘掉氧氣罩，並遞上一杯早已準備好的番茄汁，“老夫人，先喝杯果汁潤潤喉嚨吧，如果昭然聽到您聲音沙啞，會擔心的。”
她想張口說謝謝，卻的確因爲乾渴了太久，發不出聲音，只能接過果汁杯，喝了兩口。清涼可口的果汁滾入胃裡，頓覺有一股清涼的力量蔓延周身，精神也不覺間一震，心口也沒有那麼擁堵了，眼神也清亮了不少。
“子衿，謝謝你。”
“不客氣。”
一直拿着手機等着紀李素蓮接電話的紀毅也看出了紀李素蓮的變化，原本病容懨懨的老太君怎麼忽然就面容紅潤，眼神矍鑠，恢復健康了呢？他看向莫子衿接過的空果汁杯——一般病人醒來，都是給他們喝白開水，或者礦泉水，子衿竟然給奶奶喝番茄汁，而且那番茄汁也太紅了些。
他想起前些日子在公司大廈頂層被簡娜綁架的事，當時簡娜抽了他不少血液，若是被送進醫院，恐怕醫生會宣告他失血過多，搶救也來不及。但是，昭然磕破了額角，只讓他舔了一兩下，很快便恢復了正常。
難道……他不禁多看了莫子衿兩眼，見她笑容溫柔地看過來，他又忙移開視線。剛纔昭然打電話過來之後，先讓莫子衿接的，難道這主意是昭然那小子出的？也難爲他，一個四歲的孩子竟然有如此孝心。
紀李素蓮滿是疼惜地和昭然聊着天，一口一個小乖乖，臉上的笑容恢復了，皺紋也似舒展了不少，叫人着實鬆一口氣。
“子衿，你跟我出來一下。”
貴賓vip病房就如酒店裡的高級套房，病人住在內室，外面有供醫護人員和家人休息的客廳，一應傢俱都擦拭的一塵不染。
紀毅帶上內室的門，見莫子衿疑惑不解，他笑了笑，將她拉進懷中，“子衿，認識你，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她這樣默默地疼愛茹晶，照顧奶奶，不動聲色的爲他付出，他真的很感動。
“是麼？”她不明所以。爲何他突然這樣說？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主動擁抱過她了。“紀毅，你怎麼了？”
“你還是不肯承認？剛纔瞞着我，放了自己的血在番茄汁裡，給奶奶喝—
—是昭然教你的法子。”
“你都知道了？”原來他是因爲她救了他的奶奶，他才忽然這樣對她親暱，而不是因爲想她，更不是因爲喜歡她。
她難掩失望，臉上的笑也頓時消失，疏離推開他，“本來我應該在老夫人病發當時就這樣做，可因爲太着急，忽略了自己的血液也能救人。你沒有怪我救治的晚，我就很感激了。”
“子衿……”紀毅無奈，重又拉住她的手，“還在生我的氣？”
“我只是對人類的男人沒有了信心，既然老夫人已經康復，你就去辦理出院手續吧，整天這樣在醫院裡呆着也不好。”她轉身，甩門離開，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玖音公主和恆晞公爵那般相愛，恆晞公爵竟也能做出那種叫人憤恨的事，而紀毅，這個曾經離異過，卻又對前妻偶爾懷念的男人她更不應該有所指望。活了兩千年，她見多了生離死別，也見多了世態炎涼，她已經累了。
“子衿，你要去哪？”紀毅追出來，拉住她的手臂，“剛纔不是還好好的嗎？你到底怎麼了？”他能感覺到，她去意已決。
事實上，他懼怕她這樣冷漠，雖然她是吸血鬼，可她與其他的吸血鬼不同，她沒有那種冷漠的氣質，相反的，溫婉端莊，親和有度。
自從他們在昭然年滿四歲的生日宴上一見鍾情，她便一直靜靜的等着他靠近，甚至，有時不惜放下自尊，主動過來找他。
她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裡，只是……
“子衿，不要離開！”
莫子衿沒有回頭，她按下貴賓電梯，徑直進入。
門沒有闔上，紀毅便失魂落魄地突然闖進來，擁住她，吻住她，手臂在她背上緊緊按壓，恨不能將她揉進體內。
她推他，推不開，猝不及防，脣齒被他撬開，柔軟的舌碰觸，她不由得渾然一震，整顆心也跟着崩潰陷落，只得任由他在口中需索糾纏，兩人氣息膠着，她的腦海也被這激情四射的吻弄得一片空白。
他將她抵在電梯壁上，更深地探入她口中，恨不能這樣揪住她的靈魂，將她永遠捆在身邊。
人總是如此蠢笨，直到即將失去，纔會懂得珍惜。他知道恆晞曾經失去玖音有多痛苦，那是一種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天天自我折磨。所以，他也知道自己失去莫子衿之後，會變成何等模樣，他不想那樣，他也害怕會變成那樣，他沒有恆晞的瀟灑，恐怕會比恆晞更落魄。
直到她在懷中嚶嚀嬌喘，他才放開她的脣，讓她倚在懷中和緩氣息。
“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不該這樣折磨彼此，我不該疏遠你，冷落你，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都知道……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如果我沒有救你的奶奶，你還會這樣對我嗎？紀毅，我真的……對你沒有信心了。”
“那你就什麼都不用管，只靜靜呆着，讓我走向你。”
“我不明白。”這還不是讓她繼續等嗎？她已經等夠了，也等得不耐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