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根結底,終是我的錯!若我早一點殺了杜克,我們也不會分開八百年……”他心裡的懊惱積壓了太久,此時此刻,擁她入懷,卻仍是無法疏解,無法原諒自己。
八百年的生離死別,他絕望的尋不到她的蹤跡,以爲她真的死了。
八百年的煎熬與相思,他在分別裡掙扎,他藉由別的女人試圖遺忘她,每次看到她的畫像卻還是會心痛。而她則爲此恨了他整整八百年,她暗隱於他身邊,兜兜轉轉,靜觀他的荒唐,卻從不點破。
八百年的玖音在黑暗與孤寂中長大成人,缺失了父母之愛的她,剛剛走出禁宮的那天像個迷路的殘疾的孩子,在遇到紀恆晞的第一晚就做了荒唐事——這或許是唯一值得慶幸的事吧,恆晞對她如此寵愛,也算是上天厚愛了。
凱瑟琳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卻也無法再說出任何嗔怪的話,造化弄人,上天註定了她與威廉姆沒有順順利利甜甜蜜蜜的愛情,不過總算雨過天晴,他們終是沒有錯過彼此。
而就在威廉姆這樣擁着她時,越過他寬厚的肩,她看到汪勳誠正立在餐廳的門口處,眼神憂鬱地瞅着她。
她無法面對那樣的眼神,凝眉低垂下眼眸,躲避他的凝視。
愛情自私,她也只能選擇一個。但她無法否認自己對汪勳誠的喜歡,但喜歡不是愛,當她不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捂住雙耳,捂住雙眼,就可以當他不存在,而當她愛一個人時,就算捂住了心,也會心痛難過。
她此生雖然與威廉姆隔閡深重,傷口慘烈,卻永遠也無法忘記威廉姆在夜深人靜時立在她的畫像前獨自垂淚的情景……那種持續了八百年的守候,是其他人永遠無法逾越的。這也是爲何她能輕易原諒威廉姆的原因。
杜克被關押之後,威廉姆便命人着手徹查他叛變的證據,自然,這些東西都不難蒐羅,尤其是有辛蒂的幫忙……
辛蒂雖然這樣做,卻還是處於兩難之境,一邊
是她的親生父親,一邊是她最愛的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她雖然早已對杜克發了狠話,卻怎麼無法狠心地讓他去死,更沒有勇氣站在法庭上做第一個污點證人。
當然,她也沒有勇氣去找威廉姆與凱瑟琳求情,每每走到威廉姆和凱瑟琳所居住的客房門前,她便腳步猶豫,猶豫,再猶豫,最終每次都是越過那道門而不入其內。
自從聽說辛蒂也有身孕之後,不只是紀家上下都緊張起來,就連玖音也對她格外照顧,在飲食起居上也憑藉自己的經驗總結與她多交流,這讓紀李素蓮也很欣慰。
玖音雖然白天仍是習慣睡眠,每個早上卻還是起牀散散步,她並沒有原諒恆晞的所作所爲,冷戰持續中,更沒有必要陪他去交際應酬,因此自由的時間也更多。
這天一早,她趁着尚未日出,在花園裡做完孕婦瑜伽,收起瑜伽毯,正要回臥室去補眠,遠遠地就見辛蒂站在地牢密室的入口處,一個人孤零零地發呆,她身上還是沒有換下的睡裙,寬寬鬆鬆,越顯得人孤單清瘦。
“辛蒂,怎麼了?”
辛蒂轉過頭,就見一身淡紫色瑜伽服的玖音走過來,高束着馬尾辮,神清氣爽,滿臉都是有孕的喜悅,再看自己,爲何同時梵卓族人,遭遇竟如此懸殊?因此,一見玖音,辛蒂的心情更是失落黯然,連話也懶得迴應了。
玖音倒是並不介意她這樣木訥的反應,一手提着瑜伽毯,一手拉住辛蒂的手,“是不是想進去看看忻沛?想他了?”
辛蒂點頭,長髮越顯得有些凌亂憔悴,“可是他根本不記得我,那天還襲擊你,差點傷了你。若我下去,他同樣會那樣對我,萬一他……他傷了寶寶……”她的淚簌簌滾落,輕撫着平坦的小腹無半分爲人母的幸福與甜蜜,
“辛蒂,你放心,忻沛會認識你的。母后不是說過了嗎,拯救方案已經落實,克隆骨髓可能需要幾天時間,等手術結束之後,他就記得你們之間的一切了
!”玖音見她仍未好轉,忙牽着她離開這一小片傷心地,“相信我,你們會幸福美滿的。想想忻沛對你的好吧,他是爲了要娶你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若你對他沒有了信心,他就算好起來,也不會開心的。”
“公主……”
“我們是姐妹呀,都要樂觀一點纔可以!你看,我可比你慘多了,恆晞因爲顧菲菲幾次三番的欺騙我,我還是要爲寶寶開心的活着,不是麼?相較於你這有希望的,我卻時刻準備着會被再次欺騙……我纔是最慘的。”
人就是這樣,別人的慘痛相較於自己的慘痛,反而是沉重的,偶爾聽聞一點這樣的事情,也會成爲自己的安慰。
辛蒂悵然嘆了口氣,擁住她的肩,“公主,謝謝你。”
玖音溫柔輕拍着她的脊背,宛若安慰幼小的女孩,“別隻想着忻沛如何了,也別隻顧了感謝我,你這幾天總在父王母后的門前徘徊不定,是有話要對他們說吧?”
辛蒂忙擦了眼淚,苦笑道,“果真什麼事都瞞不住你。”
“是爲了杜克公爵?”
“他對忻沛那麼殘忍,我實在不想爲他說情,但是……”
“辛蒂,你是知道的,父王母后一直拿你當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待,而我們又是好姐妹,從小到大,我有的,你也都有,我們唯一的不同就是,我是公主,而你是公爵小姐,你這個身份不是父王給你的,而是你的父親給你的。無論如何,他都給了你生命,若非如此,你又如何會享受到父王母后的疼愛,享受到忻沛的愛戀?”
爲什麼所有的事情到了玖音口中都會變得這樣簡單明瞭了?是她的心被矇蔽了?還是玖音真的比她聰慧太多?“公主,我……”
“好啦,順應你心底最本真的意願去做事吧,不要讓自己後悔。”
“公主不介意我給父親求情?”
“他畢竟是你的父親呀,你是我的好妹妹,我不想你傷心懊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