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的身體並不比我的健康。”爲了紀氏集團,他整天伏案忙碌,另外還有那麼多商業應酬,又是胃病,又是關節痛,整個人處於亞健康狀態,如果再失血過多,更是難調養。“這樣太冒險,更何況……你真的考慮好要做血族人了嗎?那不是人人嚮往的天堂。”威廉姆承諾給他三天的道別時間,不要讓他再留有什麼遺憾,但是,三天怎麼會處理好永生的“遺憾”呢?
“一直以來,我最大的遺憾就是你這個做二弟的都比我更像做長兄的,從今日起,由我這個做兄長的來庇護你們。”
威廉姆雖然欣慰,卻也忍不住提醒,“現在不是爭搶的時候,恆晞,就讓紀毅來吧。”
“好吧。”恆晞並沒有再堅持,但他心裡卻頓感悲涼,甚至還有一絲絕望。
爲何總是如此事與願違?許久以來,他一直都不想讓兩個兄弟成爲吸血鬼,自己涉足血族整天活在刀光劍影腥風血雨中,片刻不慎,便會命喪黃泉。眼下,忻沛卻成了徹徹底底的吸血鬼,而大哥……他不知道真的是因爲大哥心底的自卑作祟,還是真的想與莫子衿雙宿雙棲才做的這樣的決定,現在雖然他信誓旦旦說不後悔成爲吸血鬼,難保他以後不會懷念人類生活。
陽光,空氣,還有美食,還有溫暖的體溫和那種寧靜的簡單的幸福……這些纔是應該值得擁有的,不是麼?
可恆晞所不知道的是,紀毅早已厭倦了每日的一成不變,家——紀氏集團——應酬,三點一線的生活太過枯燥。
至於陽光,他從沒有時間去享受,也懶得去曬太陽,曬多了也會得皮膚癌。
至於美食,這些年錦衣玉食,也早就吃膩了。
至於金錢,至於奢侈的物質,自從與Coco離婚之後,他便對這些失去了興趣。
以前爭搶集團的位子也不過是受了Coco的唆使,當他真的坐在那個位置上之後,才發現,在這個位子上得到的只有弱肉強食的競爭,還有那些員工每日期盼的眼神,和他每日必須硬着頭皮需要處理的一大堆事情,甚
至連喘氣和好好用餐的時間都得一點點擠出來纔可以。
而那個位置也是恆晞和忻沛不稀罕的,他真的不知道爲何Coco當初竟會爲了爭奪家產而墮入喪心病狂的地步,如着了魔。
現在,他已經明白,什麼纔是真正的幸福。
兄弟各自成家立業,奶奶終將辭世,茹晶長大之後也會出嫁離他而去,此生,能陪伴他走到最後的只有癡心愛着他的莫子衿——和心愛的女人相守纔是他最大的心願。
愛情能持續到永遠麼?他從未研究過這個問題,但他明白,和女人相觸,不要輕易許下承諾,否則這將成爲一輩子的束縛。
他現在也更明白,永遠不是一段遙遠的時間,而是一種銘心刻骨的決定;永遠不是一句簡單的承諾,而是歷久彌新沉澱的精華。
就這樣坐在忻沛身邊爲他輸血,他仍是能清楚憶起當時在婚禮上對Coco的諾言,“我願意與Coco結爲夫妻,永遠愛她,無論健康與疾病,無論富有與貧窮,都與她攜手共伴一生!”
然而,不過才幾年,兩人勞燕分飛。想着那些爭吵打鬧的過往,如同看別人的電影,終曲不是完美的,卻也算恰當。兩個尖銳的人繼續捆綁在一起,只會讓對方遍體鱗傷,分開纔是最好的結局。
等他成爲真正的吸血鬼,Coco已經算是他前世的戀人了。
當然,轉變成吸血鬼的原因之一是爲了拯救忻沛,爲了守護這個家。
父母雙亡之後,奶奶一直承擔家裡的重擔,奶奶之後,便是恆晞……
他這個做大哥的,在以前除了盯着家產,集團總裁的位置,便是自己手裡有多少籌碼,自此之後,可以不再這樣齷齪苟活。他要有新的生命,新的開始,新的希冀,他對此充滿了希望。
這三天所處理的事情很簡單,紀氏集團還是如從前一樣運作,他在轉變爲吸血鬼之後,也仍是集團總裁,這一點毋庸置疑,因此,不必更改太多。
其次便是茹晶未來的成長問題,他細細做了規劃,一直到她十八九歲
,如果她樂意變成吸血鬼,這是一個門檻——女孩子們喜歡永遠停留在青春年少的時光,那時最美的花季雨季。
其他,還有什麼遺憾?
沒有了,他的生活本就如此簡單。
還有Coco麼?既然已經離婚,就再也沒有關係了,做陌路人,再好不過。
血液沿着針頭從輸血管滾入忻沛體內,不過兩分鐘,醫生們便驚喜說道,“有氣色了,有氣色了……”
凱瑟琳命令手術繼續進行,威廉姆退到一旁,靜觀着這一切,以防再有不測。
而恆晞……
他在走廊上打電話,而電話那端的人則是亞摩斯——沒有人知曉,忻沛的身體之所以有起色,最大的原因是,他用這一通電話牽制了亞摩斯的注意力,讓他再無心思掌控忻沛的身體。
亞摩斯卻並不知道恆晞打電話來的目的,他也爲恆晞所說的話而頓感可笑,“紀恆晞,你以爲我會傻到主動把那份名單交到你的手上麼?夜行族聯盟裡有的是我的人,你若要殺,就一個個追查吧!”
恆晞當然不會傻得真的向他索要名單,只是他實在找不到與這個死敵還有什麼其他的話可說,才如此沒事找事。
“亞摩斯,別忘了,杜克公爵都不是我的對手,你憑什麼認爲你會是我的對手?”
“紀恆晞,你不要太高估自己的能力,別忘了你弟弟的性命還捏在我的手心裡!”
恆晞好整以暇,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見辛蒂從旁探聽自己的電話,他也不以爲意,“是呀,我可是自幼被嚇大的呢,你可千萬要高擡貴手,不要對我弟弟太殘忍了。”
亞摩斯開始懷疑這通持續了十分鐘的無聊電話到底有什麼意義。“紀恆晞,你到底在耍什麼花樣?你打電話來到底是挑釁,還是有其他的事情?”都說血族人是比人類狡詐兇殘的,可他倒是越來越覺得紀恆晞比吸血鬼還狡猾了。
當然,他不會等到恆晞的迴應,因爲這邊凱瑟琳已經欣喜從研究室內走出來,摘下口罩宣佈,“手術很成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