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音說的異常冷靜,非常非常明顯這絕不是崩潰之後的聲嘶力竭,更不見絲毫怒色,她的脣角帶着笑,而且,她說的都是事實。
猜忌,真的是一件很累人的工作。她再也不想回到以前那種由戀人轉爲敵人似地關係,她寧願花時間去與切維斯輕輕鬆鬆的聊天,計劃着三族的未來與和平,腳踏實地,比與紀恆晞這個不值得信任的人談情說愛充實。
愛情,一場疲憊的戰爭,轟轟烈烈,幾乎要讓她粉身碎骨。愛情來時,她有被捧在手心的感覺,全身通電似地,總是盲目地沉浸在甜蜜中,看不清事實。愛情去時,她卻像是被剜走了心肺,痛不欲生,她爲此已經失去了愛一個人的能力。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早在顧菲菲家的廚房裡,你就已經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是誰了。”她陰沉地低聲警告,“紀恆晞,如果你還不馬上離開的話,我就要叫斯蒂文出來了。多一個人攪合進來,氣氛會更加尷尬,這裡是狼族島,可不是血族,更是人類居住區。”
紀恆晞當然不能暴露自己在此的事情,離開狼族皇宮之際,他已經知道霍夫曼要殺了他們三兄弟,他不能再連累紀毅和紀忻沛,否則,三兄弟都會無法活着離開這座島。
玖音也已經都把話說明白,看樣子,她對他的恨意,是無法輕易釋懷了。就算他耗在這裡,也只會讓她更加憎恨自己。“另外,我來這裡,還想確定一件事。得到答案我就馬上離開,絕不會再糾纏你。”
“你說。”
“我們的孩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你又懷有了切維斯的孩子?”
他所熟知的玖音潔身自愛,是不會輕易和一個陌生男人發生曖昧關係的,就算威廉姆和霍夫曼是多年老友,也不代表玖音和切維斯就很熟悉,否則,他這個做丈夫的不會從沒聽她提及過狼人的事。
見她忽然失了剛纔的輕鬆,皺起眉頭,若有所思,卻就是半晌擠不出一個字。他暗覺事情詭異,“事情有這樣難以啓齒嗎?孩子在你腹中,你該不會連他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知道吧?”
玖音剛要開口,他又忙說道,“玖音,如果你要和我好聚好散的話,請你告訴我實話,我想聽實話,不要任何搪塞之言。”她沉思這麼久,纔打算在他的諷刺下回應,分明就是在想一個謊言,“如果你說謊的話,那麼日後我們見面,還會有第二個謊言,第三個謊言。”
“紀先生似乎對說謊很有經驗,不過,通過和你生活在一起這麼久的經驗看來,本公主最厭惡的就是說謊。”既然他說好聚好散,以後也就沒有再見面的必要,說一個小小的謊言就能杜絕和他再次糾纏的話,她樂意至極。
“紀恆晞,你這麼想知道真想,我就告訴你。我當初在普羅旺斯被萊瑞王子綁架,因此傷了身體,導致流產,是切維斯王子救了我。”
她知道他是個聰明人,單看她的眼神恐怕也能看出端倪,於是,說話間,她從容背轉過去,面對着輕薄的米白
色窗簾,繼續說道,“切維斯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他無微不至地照顧我,又溫柔貼心,甚至找了名醫爲我調養身體,就這樣,我的身體很快康復,在他的幻月島上,我們很浪漫的相愛,並結合,順理成章,我就懷有狼族和血族的混血兒,而切維斯,這個孩子將會狼族未來的儲君。”
紀恆晞越聽越是後悔追問這個問題,不過,他倒是已經弄清楚了,誰是他的殺子仇人。萊瑞王子是嗎?雖然他還不太熟悉狼族裡的糾葛,卻也清楚萊瑞是狼族的儲君。但儲君又如何?他就不相信有什麼事能難道他紀恆晞。
“我會殺了萊瑞,爲我們的孩子報仇。”
報仇?玖音轉過身,深邃地鳳眸中閃過一絲訝然,“紀恆晞,這個仇你沒有必要插手,就憑你,根本沒有能力殺死萊瑞。”
他本是要轉身離開地,敏銳地捕捉到她眸中的擔憂與慌亂,他心中一悸,上前兩步,“我決定了,我一定要爲我們的孩子復仇,他只是一個無辜的小生命,甚至還沒有完全成形,萊瑞就這樣害死他,罪無可恕!我會十倍討回來!”
玖音忍不住擡眸,焦躁勸說,“紀恆晞,你到底是要怎樣?”
“你是擔心我被萊瑞殺死?”
被他灼燃的眸光攫住視線,她神情恍惚了一下,這才注意到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有二三十釐米,她甚至能聽到他的心跳,嗅到他血液中熟悉的芬芳。她有多久沒有品嚐這樣甜美如蜜的血液了?剛剛斯蒂文的血液讓她腸胃不適,正需要這樣的血液調適……不,她不能被誘惑!
她忙撇開頭,與他拉開距離,“我怎麼可能擔心一個與我沒有任何關係的陌路人?”
他在她發頂上方的脣邪笑揚起,“是呀,我是陌路人。”很不湊巧的,剛纔對峙時,他太多銳利的耳朵整好聽到她吞嚥口水的聲音,想必這丫頭和狼族混跡了太久,已經忘記了他血液的甜蜜了吧?有的時候,是應該不擇手段才能守候自己的幸福的,而這樣的不擇手段,他不介意玩一兩次。
主意打定,他靜靜地轉身,鎖上房門,以防隔壁那個超大的電燈泡闖進來。然後,他開始寬衣解帶,然後,他從短靴裡取出匕首在自己堅實的胸膛上劃了一道血口子……
玖音因爲怕他看出自己撒謊,不想與他對視,本以爲他走到門口那邊是已經決定離開,在忽然嗅到熟悉的逼人的甜蜜氣息之後,她錯愕看過去,卻發現他已經不着寸縷,胸膛上還在淌血……俊朗強壯的身軀,是她曾經依賴的港灣,他的氣息又迷惑她沉醉的魔力,但是,她不能妥協。
“紀恆晞,你在做什麼?”
“你們吸血鬼不是有什麼血祭的儀式嗎?既然我們的愛情已然結束,就來一場血祭吧。”
她立在牀前,波瀾不驚,雙腳也未移動。
這樣遠距離,他才發現,她身上只有一件寬大的男士T恤衫,一雙修長白皙的腿驚豔吸引着他的眸光。他就是這樣不爭氣,哪怕她已經移情別
戀,他的心卻還是無法喊停,他還是能對她心動,她的身體是他的,她的心也是他的呀!
如果不做任何嘗試,他無法知道這段感情是否還有挽回的餘地。在情場輸給一個塊頭龐大卻又沒什麼腦子的狼人他實在不甘心,而且,如果找不回玖音的話,他也無顏回去面見奶奶,他會被那位老太君罵死。
他料定她會抗拒自己的靠近,便想好了藉口誘她主動撲過來。
“難道公主殿下你不想好好懲罰我這個背叛你的男人嗎?你們血族沒有離婚這種說法,總該有什麼象徵結束婚姻的舉動吧?我人在這裡,任由你擺佈,來吧!”
玖音看着他那副上了斷頭臺的樣子倒是暗生出幾分快意,雖然她很排斥他的身體,但她需要他的血液。和萊瑞王子的戰爭還沒有開始,她便已經筋疲力竭,斯蒂文的血在她體內衍生的力量難以駕馭,而腹中還有骨肉,她不能讓自己有任何意外——歸爲一句話,她需要紀恆晞純淨的血液來調養身體。
看出她在掙扎,他一步一步地靠近過去,“這還需要想通嗎?還是,你對我的身體仍然有感覺,根本沒有勇氣靠近?”
玖音也不是傻子,他的挑釁她再熟悉不過,這份邪氣也是讓她曾經又羞又氣又期盼的,她豈會看不出他下一步的動機?如果她貼上去吸他的血,恐怕會直接被他撲倒在地,吃幹抹淨,到時候,肌膚相處,他便有可能會感知到她腹中的骨肉仍然是他的。
可是,她又急需他的血液呀,怎麼辦呢?
在他又上前邁了兩步時,她這才淡漠開口,“我怎麼可能對你還有感覺……”話沒有說完,她便突然按住心口,“啊——”然後,整個人便佯裝痛苦地癱在了地上,身體蜷縮成一團,一邊低低地輕吟着,一邊按住心口揉按着。
紀恆晞被這突發狀況弄得不知所措,明明剛纔還好好的呀,除了臉色不太好之外,並沒有其他異常,他剛以爲那是被他氣得臉色發白,難道是因爲她身上有傷?可……不對呀,吸血鬼的傷勢不都是能在瞬間癒合的嗎?
他忙蹲下來,卻又不敢碰她,“玖音,你怎麼了?你……你哪裡痛?”
“我……我心臟忽然抽~痛地很厲害。在離開狼族皇宮時,和卡爾官家交過手,我捱了他一掌,恐怕……”
心臟不好?吸血鬼雖然沒有心跳,心臟的機能卻和人類的一樣重要,如果心臟不好,她恐怕也命不久矣。“卡爾官家那種人力量強大,你不過才活了一千年,遇上他刁難,你就不知道躲開嗎?”
嗔怒說着,他忙抱起她放在牀上,然後他也躺上去,側身面對着她,並將自己胸前割開的小傷口靠近她的脣,“快點喝一點,這樣內傷就能很快痊癒了。”
她強裝抗拒,掙扎着要逃離他環在身上的手臂。雖然是她先裝的,可他這樣靠近,還是讓她心神不寧,緊張不安,被她快要淡忘的種種美好回憶竟然有清晰起來,衝擊得她……心,真的好痛,好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