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舅舅……”
陸景巖一走出康復室,迎面便蹦來一個小女孩。
他挑眉望着抱住自己一條腿的小丫頭,不自覺笑開來。
外面天氣冷,小丫頭身上全副武裝,從頭到腳都穿得毛茸茸的像只熊貓。
“小寶,舅舅剛運動過很累,你別鬧舅舅。”周苡姝一邊說着,一邊想要將小寶拉走。
“沒事,我的手早就好了,抱抱她還是沒問題的。”陸景巖俯身抱起小寶。
“景巖哥,你剛做完康復測試,先坐下來休息會吧。”
周苡姝說着從陸景巖懷裡強行抱下女兒。
陸景巖點點頭,走近一張長椅坐下,然後將腿慢慢伸直。
經過半年的治療,除了腿上的骨折康復較慢外,身上其他部位的骨折都已經基本上康復。
好在腿上這處骨折也不是很嚴重,醫生說完全康復的希望很大。
“大概再過一年,我就可以和以前一樣了。”他對自己能夠完全康復充滿信心。
周苡姝望着他,兩人會心一笑。
這半年來她幾乎每天都來醫院陪伴他照顧他,看着他一天天好轉康復,心情每天都很激動。
她突然想起離開陸景巖整整半年的趙字眼,當初她執意離開,就因爲怕陸景巖變成一個殘廢,如果她知道陸景巖的身體康復得很好,不知道會不會很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
“在想什麼?”陸景巖見她望着某一處一副沉思的表情,不由問。
周苡姝回神,笑了笑,沒說什麼。
“爸爸……”懷裡的女兒突然脆生生喊了句。
周苡姝和陸景巖一楞,兩人同時望去,見宋淳正朝他們這邊走來,俊容勾着一抹淺笑,顯然是聽到了女兒叫他。
“他怎麼永遠這副樣子?”陸景巖忽然冒出一句。
周苡姝不由得一楞,“什麼樣子?”
“就是不論過了幾年,他還是我剛認識他的那個時候的樣子。”一樣的鎮定從容,一樣的高大英俊。
這點周苡姝完全贊同。
在她眼裡,宋淳就像是吃了不老仙丹,年年一個模樣,都不曾變過。
她真懷疑,也許等到自己滿臉皺紋頭髮班白時,她家這位還是這般模樣。
晚上,宋淳一家請陸景巖在餐廳吃飯,舟舟早早吃完飯抱着小寶去旁邊的沙發上,和周苡姝一起陪她看電視。
陸景巖的腳傷還沒完全康復不能喝酒,便和宋淳兩人以茶代酒。
“一直欠你一句謝謝,今天還給你。”宋淳端起茶杯過來碰杯。
陸景巖失笑——這個男人連向人道謝都這麼有個性。
“這句話苡姝已經說過太多次,我耳朵都聽出繭來了。”他舉杯和他碰一下,喝了一口,回頭望了眼周苡姝,笑了笑。
“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宋淳忽然換了個話題。
陸景巖望着他沉默,過了好一會才道,“我救小寶不是爲了要你回報我,你這樣——”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宋淳打斷他,“我只是不習慣欠任何人人情,況且你總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只要我能幫到的,我不會拒絕。”
陸景巖愣了愣,沒再拒絕。
像宋淳這種男人,在商場呼風喚雨,習慣了翻雲覆雨掌控一切,一向只有別人欠他的。的確是難以習慣突然間自己也欠了別人人情。
“等我什麼時候想到需要你幫忙了,我一定不會客氣。”
宋淳挑眉,兩人再次碰杯。
從餐廳出來,周苡姝堅持要宋淳送陸景巖回去。
因爲陸景巖的腿還不能靈活的活動,所以還不能開車。
“不用了。醫生說我的腿要多運動,這樣完全康復的可能比較大,所以我想走一走再坐車回去。”陸景巖笑着拒絕。
周苡姝雖然不太放心,想了想也沒再堅持。
“那你小心點,有事馬上打電話給我們。”
“好。”陸景巖應着,本來還想和小寶打個招呼,一看小寶已經趴在宋淳腿上睡着了。
“我走了。”他擺擺手,然後往另一頭走去。
陸景巖回到公寓,卻在走出電梯後瞥到自家門口站着一抹嬌小的身影。
他楞了一楞,等意識到那是誰,眉頭不由皺攏。
對方顯然是察覺到他的存在,猛地回頭,在看到他的那刻,雙眼一亮,隨即快步走過來。
“景巖,你回來了?我在門口等了你好久,你是不是把大門的防盜鎖給換了?我的鑰匙怎麼打不開?”
趙子燕一見到陸珩便噼裡啪啦問了一連竄的問題,卻沒有一個問題是關於他的身體是否健康,她離開的這段日子他是否過得好。
陸景巖靜靜凝望着她,良久纔開口:“子燕,離婚協議書我已經在你離開的第二天便讓律師擬好了,你隨時可以簽字。”
趙子燕臉色白了白,搖頭道:“景巖,我錯了,我不要和你離婚,我這不是回來找你了麼?你原諒我,是我孩子氣不懂事,你不要怪我。”
如果換做以前,陸景巖可能會覺得不忍心,可經過車禍一事後,他徹底認清他和趙子燕之間是永遠也沒有可能的。
即使他能強迫自己和她過一輩子,但卻不見得她會忍受。
“子燕,你確定你不想和我離婚了麼?”他問。
趙子燕猛點頭,“我以後好好和你過,再也不氣你不任性。”
“那你會照顧我麼?我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沒辦法像以前那樣照顧你了,你願意反過來照顧我麼?”
趙子燕楞住,“什麼意思?”
陸景岩心裡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道:“我的一條腿徹底殘廢了,你看我走路。”他轉過身,刻意將右腿的劣勢完全暴露給趙子燕看。
而趙子燕望着他的左右肩一高一低,心涼了半截。
“怎麼會這樣?我爸偷偷去醫院看過你,他都說你康復得很好,最多再過幾個月就能完全康復的。”
“所以這纔是你不願意和我離婚的真正原因?”
陸景巖轉過身來,英俊的面容滿是冷漠。
“子燕,我對你來說到底是什麼?是你的救生圈?一根賴以生存的浮木?還是你想要就要,不要的時候就出口惡言惡語傷害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