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血腥京觀

院子裡的血腥味,也飄到了大廳裡面,有個文官已經嘔吐來了起來,張居正不屑的說道:“這位大人,這還是死人就讓你如此,要是真正的戰場,你是不是早就暈死過去了。”

那官員嘔吐完了,聽見欽差發話,趕緊的回道:“啓稟欽差大人,下官是文職,不上戰場。”

張居正還沒有說話,王崇古搶先訓斥道:“什麼文職武職的,老夫不是文職嗎,不是也經常去前線視察嗎,張大人蘭大人不也是文職嗎,今天的廝殺他們不是也在現場嗎,難道蒙古人見到你,你說是文職他就饒了你嗎?在我宣府,沒有文武之別,都是我大明朝的官員,誰都有責任上戰場給我殺敵。你給我出去,不要在這裡給我宣府的官員丟人現眼。”

看到王崇古發火,張居正也不想搞得很僵,畢竟人家爲了等自己吃飯,現在也都半夜三更的就爲了這麼點事,讓一個官員在大庭廣衆之下丟了臉面,以後他自己混,也就出來打圓場說道:“王大人,算了,想來這位大人也是剛來不久,不知道歷史上,我宣府就是文武一樣,只要是在這裡當官,就有機會上戰場,今天老夫來晚了,讓大家餓着肚子等了我這麼久,來,我們先吃飯。”

張居正這麼一說,王崇古也就找到了臺階,那個官員還真是他總督衙門的,這在這麼官員的面前,就那麼點血腥味就嘔吐了起來,也是給自己丟臉,所以纔有這麼一說,現在看張居正喊吃飯,也說道:“各位大人,各位將軍,今天是欽差大人,到我們宣府的第一天,來讓我們舉杯爲欽差大人,接風洗塵。”

王崇古舉起了酒杯,張居正也舉起酒杯說道:“老夫久在京城,習慣了埋首案牘之間,不知道邊關是什麼樣子,也不知道戰場有多麼血腥,今天,第一杯酒,我想我嗎一起來敬,那些在保衛國家固守邊關,犧牲了將士們,今天,我才真正的知道,什麼是戰爭,上午的戰鬥,我看到一個個鮮活的生命,眨眼間就消失了,才知道,戰爭的殘酷,仗雖然是吳將軍帶着京軍打的,但是老夫知道,你們跟蒙古人打仗的機會更多,那些犧牲了的將士,別說屍首,恐怕連名字也沒有留下,老夫回朝後,就上本皇上,募捐善款,建立爲國英雄紀念碑,把知道名字的,不知道名字的,都要給我寫上去,我們不能忘記他們,來敬酒。”說完,滿滿的一杯酒倒在了地上。

這裡大多數的還是武官爲主,平時就對大明朝的這個文貴武賤感到氣憤,憑什麼,武官流血流汗最多,隨時都有丟失生命可能,還會被人看不起,今天張居正的一席話,雖然說的是爲了陣亡的將士,但是,卻深深的打動了這個武將。張居正雖然不是首輔,但也是文官中排名老二的人物,他說的話,就是對這些年來,一直備受歧視的武將們一個鼓舞,一種認可,有的人,已經流下了眼淚,這些將領都是軍戶出身,那一家都有死在戰場上的親人,要真是建立爲國英雄紀念碑,那以後這些死了的人們,也能在地下瞑目。

張居正今天就是要把這些武將的情緒調動起來,他知道自己說話的分量,所以又舉起了第二杯酒,說道:“這杯酒,我敬在座的和不在座的將士們,你們常年累月,守在邊關,拋頭顱,灑熱血。爲我大明朝的安寧,默默的奉獻着青春和生命,來喝酒。”說着,一飲而盡。

下面的官員,也都跟着喝光,張居正又舉起了第三杯酒高聲說道:“這杯酒,我敬所有在邊關的文官武將,大家都是我們大明朝的子民,也是我大明朝的官員,以後要精誠團結,不要你看不起我,我瞧不起你的,攜手同心,爲我大明朝的繁榮富強,安寧和平貢獻力量。”

三杯酒下肚,大廳裡面情緒被徹底調動了起來,沒有來了剛纔的冷肅,三杯酒敬完,大家開始隨意,坐在上首的王崇古和方逢時,也跟張居正邊說,邊喝酒,畢竟他們都在朝裡做過官,跟張居正都是熟悉的,我就不行了,一個熟人也沒有,看着人家喝酒,也就是跟着舉舉杯子,無聊的在哪裡坐着。

擺完景觀回來的吳達善,也終於被幾個熟人認了出來,還沒走到我們這邊,就被那些武將拉着,讓他講講是怎麼把蒙古人打敗的。

吳達善是宣府的老人,現在回到宣府就像回到孃家一樣,也在哪邊,邊喝酒邊說起上午的戰鬥經過,他也是聰明人,着重的吹噓了張居正是怎麼指揮的,我是這麼帶着家人和護衛用鴛鴦陣法殺敵的,因爲人多聽不見他說的什麼,但是從哪些武將看我們兩個的眼神裡,都是敬佩的神色,就知道,吳達善吹捧了我們。

好不容易熬到酒席結束,人家都興高采烈的,只有我自己有點落寞,文官我沒有熟人,武將看我是文官,也不來搭理我。

待到酒席結束,王崇古並沒有讓大家離開,而是讓士兵們在院子裡面打起來燈籠火把,照的院子裡面,亮如白晝,那堆人頭壘起來的京觀格外顯眼,也顯得有點陰森恐怖,畢竟是這麼多的人頭放在那裡。

王崇古對那些我文武官員說道:“現在酒席結束,大家都去看看這個吳將軍殺死的蒙古人,大家回去後,也告訴你們手下的士兵和家人,我們大明朝的士兵也不是軟柿子,吳將軍已九百人就可以斬首八百多級,我相信你們也可以。”

大家陸續退場,都先按照王崇古的安排,繞着那堆人頭走上一圈,也許是喝多了膽大了,這次沒人嘔吐,就連剛纔那個官員,也沒有再嘔吐。

我們幾個沒有離場,王崇古,張居正,方逢時,還有我,都留在了酒桌上,待衆人退下後,王崇古說道:“張大人,今晚看來你還是不能休息啊,現在我們去方大人的書房吧。”

方逢時,在前面帶路,我們三個跟着在後面,來到了大廳後面的書房,不愧是總兵的書房,裡面高大寬敞,書沒有幾本,倒是都擺滿了兵器,屋子裡面擺了十幾張椅子,看來平時他們議事也在書房,這個書房也類似於會議室。

待賓主坐定,小廝送上茶來,張居正笑着說道:“方大人,你這書房,可真夠闊氣的,比老夫的可是要大好幾倍啊。”

“張大人讓你見笑了,說是書房,其實就是議事的地方,我也沒有動這裡面的東西,都是前任總兵馬將軍留下了來的,他走了後,我也沒有給他動過。”

“王大人,方大人,時間也不早了,我們接下來是不是該見見那個把漢那吉了。”張居正邊喝茶邊說道。

“好,下官馬上派人去帶那把漢那吉。”

方逢時,安排小廝通知中軍官去帶那個把漢那吉,不一會,就把那把漢那吉帶了過來。

此人二十來歲年紀,身材高大魁梧,穿着也是蒙古貴族得到打扮,臉色是蒙古人特有的古銅色那是天天在外面騎馬所致,把漢那吉里來到屋裡後,先給王崇古和方逢時行禮,然後說道:“兩位大人,這兩位是不是欽差大人。”

“這就是皇上派來的欽差張大人,張大人可是內閣次輔,這位是欽差副使蘭大人,皇上對於這次事件很重視,所以派了張大人過來,把漢那吉,你也把你知道的情形都告訴我們的欽差大人,要不明天跟你那爺爺談判,我們心裡沒數。”

“把漢那吉,見過兩位欽差大人。”說着把漢那吉給我們行了一個蒙古人的禮。

張居正穩穩的坐在椅子上說道:“把漢那吉免禮,對於你的棄暗投明,陛下很是欣賞,特地讓我褒獎你的行爲,不管你是什麼原因過來的,我們大明朝都有能力保護你的安全,這點你放心。”

“多謝張大人,多謝皇上,草民也是逼不得已,我那爺爺不管人倫道德,奪我妻妾,這讓我有何顏面在族人前面立足,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草民想請張大人告訴陛下,我把漢那吉,願意留在大明朝,永不回蒙古,請大人不要把我交給我那爺爺。”

“把漢那吉,這個你放心,我們不會把你交出去的,除非那俺答汗答應我的要求,要不爲了你的安全,我們會把你送到京城去,皇上也會封你一個侯爺,讓你永享榮華富貴。”

“大人,我那爺爺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好色多疑,還沒有人情味,我要是回去,那這條小命就不保了。”

“把漢那吉,這個你放心,我會和那俺答汗談判,他說要你回去,要不就刀兵相向,你也看到了吧,院子裡面的那個京觀,可是我大明朝九百騎兵對你們的一個千人隊,幾乎被我們全殲,對於,城高壕深的宣府來說,這裡就是俺答汗永遠不能逾越的銅牆鐵壁,我們的將士也不是吃素的,我對你們蒙古人的軍隊不大瞭解,也對你那個爺爺的性格不是很清楚,你跟我說一下,我也好在談判中對症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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