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都市新聞報的報社旁,有一家開了很多年的小飯館,這家普普通通的小飯館並沒有什麼招牌名菜,只是靠着“好吃不貴經濟實惠”這八個字打響了名號,附近的上班族經常會來這裡光顧,有的公司還乾脆就在他們這裡訂了工作餐。
臨近午飯的時間,店裡的老闆娘正風風火火地打包着等下要送出去的盒飯,堂食的客人不多,僅有一桌客人坐在了剛進門的那張桌子。
他們面前的桌子上已經端上了兩道涼菜,一盤油炸花生米,一盤黃瓜拌拉皮。可那兩位客人誰都沒有動筷,只顧低頭撥弄着手機,追逐着時時刻刻發生的新聞熱點,他們好像是……好像是在等着什麼人。
“呼啦”一聲,店門被人猛然拉開,那兩位客人連忙擡頭望去,可一見來的是外賣送餐來取菜的外賣小哥,又不約而同的低下了頭繼續劃拉起手機。
老闆娘把剛剛打包好還熱騰騰的盒飯交給了外賣小哥,這才忙裡偷閒鬆了一口氣。她來到那桌客人桌旁,笑吟吟的說道:“我說小胡啊,我可有一陣子沒見你來了,你是不是高升啦?不稀罕咱們這家小店了唄?”
“喲,王大姐,瞧您說的。我一個小記者升什麼職啊,我就是前陣子跳槽了,新公司離這可有點遠。這不好久沒來了嘛,今天特意回來嚐嚐你的手藝。哎呦,王大姐,幾日不見,你好像又漂亮了啊!”胡松林在林愷俊前面那是當之無愧的**哥,可比起四十多歲的老闆娘來,他只能被稱爲小胡了。
“哈哈哈,瞧你這油嘴滑舌的。沒忘了大姐就好,等下我親自下廚給你們炒幾個拿手菜。”那位半老徐娘的王大姐一看面相就是個熱心腸,被恭維了幾句後更是喜上眉梢,樂呵呵的忙自己的去了。
店門再次拉開,這次進來的可不再是什麼外賣小弟,而是胡松林與林愷俊左等右盼的李永健。
他身材不甚多高,黝黑的皮膚,利落的短髮,乾瘦乾瘦的樣子像是常年營養不良似的,兩個眼眶都深深的凹了進去。
胡松林一見他的學長來了,便趕緊招呼讓到了座位上,兩個人一陣寒暄,好不熱鬧。
“師兄,瞧你這身材,這麼多年了還是保持的那麼好,一點不見胖啊。”
“你可快別笑話我了,我這是整天的不着家,吃飯不定時,腸胃都被搞壞了,你們可別學我,該吃飯還是得按時吃飯。”李永健瞧了瞧坐在一旁的林愷俊,這小夥子看着眼生,今天被胡松林約出來,看來跟他應該有關。
胡松林拍了拍林愷俊的肩膀,衝李永健介紹道:“師兄,這位是我的小老弟,他叫林愷俊,實不相瞞,今天我把你約出來,就是因爲他想見見你。”
李永健是個直脾氣,也不喜歡拐彎抹角,直接了當的衝林愷俊問道:“說吧,今天找我出來,是有什麼事?”
“嘿,還是我學長敞亮。愷俊,這都是自己人,你也別客氣了,想問什麼就問吧,我去點幾個炒菜。”說罷胡松林站起身來去後廚找老闆娘點菜去了。
“李大哥,是這麼個事。”林愷俊掏出屁股兜裡的那半張報紙,工工整整地鋪在了李永健面前。“這個王阿婆跳樓的事件,你還記得嗎?”
“嗯,這個新聞事件是我報道的,後來那個女人被警方拘留了,現在還沒開審。怎麼了?”李永健夾了個花生米扔到嘴裡,“喀嚓喀嚓”嚼的正香。
“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女人會不會是被冤枉的?”林愷俊說出了自己的大膽猜測,讓李永健不禁一愣。
“冤枉的?”李永健眉頭一皺,仔細回想着當時採訪辦案警官時,對方說過的話。“從表面證據來看,這個女人確實是有殺害被害人的作案動機……”
“可作案動機作爲一種推測,也並不能作爲兇殺案的證據啊,對不對?”林愷俊接過了李永健的話頭,據理力爭着。
“嗯……當然你所說的也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有作案動機並不能和真正犯了罪畫上等號。”李永健沉吟良久,突然眼神直勾勾的望向林愷俊問道:“你是那個女人的家人還是朋友?如果想幫她脫罪的話,你找我也沒有用處啊。”
“李大哥,你別誤會,我也是名記者,都市新聞報的。那個女人啊,我還真不認識,我呀……”
這時點好菜的胡松林正好回到了座位上,一下打斷了林愷俊的話頭:“愷俊啊,你直接把那天晚上醫院停車場那段說給我學長聽聽。我跟你說,倍兒邪門!”
“啥玩意?邪門?”李永健一臉疑惑的瞧向胡松林,又轉而瞧向林愷俊。
“嗯,確實挺邪門的。那天晚上啊……”林愷俊把那天晚上在第一人民醫院停車場發生的一幕一幕,一五一十的又複述了一遍。
聽完之後,李永健良久沒有出聲。這種事情雖然人人可能都聽聞過,可沒有親身經歷的話,只怕誰都難以置信。
“咋樣,學長,邪不邪門?”胡松林夾了顆花生米進嘴,瞧見李永健此時的表情,估摸着自己上午剛聽見這事的時候,也是和他一個樣。
“你們沒誆我吧?真這麼邪門?”李永健緩了半天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剛剛所聽到的。
“我對天發誓,剛纔我所說的,要是有半句假話,就叫我出門被車撞死!”林愷俊手摸着良心言之鑿鑿,大家都是記者,誰也不會沒事拿這個來開玩笑。
“好,實不相瞞,我已經查到了這個女人叫毛翠花,本來我還想申請去第二看守所裡採訪她的,可惜最近我新跟進的一個case剛理出點頭緒。如果你想把這個事件追查下去的話,那你可以試着親自去接觸下她。”李永健話剛說完,兜裡的手機突然響起了信息聲,他掏出來一看,臉上閃過一抹欣喜!
“毛翠花是吧,第二看守所……”林愷俊記下了這兩條,站起身來擡腿便要走。“兩位大哥,你們慢用,我得先走一步!”
“唉,愷俊,吃好飯再去啊!”胡松林話還沒說完,林愷俊那小子已經奔出了門外,騎上摩托車一溜煙的跑了。
再看李永健胡亂夾了幾口菜墊吧墊吧,也起身要告辭。
“唉,學長,你怎麼也要走啊,點了好幾個硬菜還沒上呢。”
“這次真是對不住了,下次我做東跟你賠罪啊,我這也是大事!養了好久的魚,今天終於上鉤了!”火急火燎的李永健就這麼推門也走了,留下了盯着滿桌子菜發愣的胡松林。
“來啦,剛出鍋的紅燒肉,趕緊趁熱吃啊!”後廚的老闆娘這時端着一盤香噴噴的紅燒肉送了過來,再看桌上只剩下胡松林一人,不禁有些納悶:“唉,怎麼就剩你自己了?那兩個人呢?”
“嗨,他們呀,都去拯救世界去了!”
…………
江州市第二看守所,位於江州城的正西面。
這座外表看上去灰濛濛的高牆禁地,與第一看守所一樣有着三道高高的圍牆,牆上崗亭裡的武警戰士同樣配備着荷槍實彈的狙擊步槍。
與第一看守所唯一不同的是,這間第二看守所裡關押的,全部都是女犯人。
女犯人的刑事犯罪率比男犯人要少的多,關押在這裡的女犯人大部分是涉嫌經濟犯罪類的比較多,一般都是詐騙啦,盜竊啦什麼的,還有些是賣淫,涉毒之類的罪名。至於殺過人的女犯人,屈指可數。
在這裡大家雖然都穿着同樣的囚服,可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存在。人跟人之間永遠都會被分成三六九等,你是被人膜拜敬仰的那個,還是被人踩在腳下的那個,就看你是哪一等的人了。
第二看守所的犯人不多,所以每到吃飯的時候,都是排好隊來到食堂共同進餐。
這些女犯人們排隊打好飯之後,是可以隨意找個座位坐的。也就是這個時候,你就可以看出這些人是如何分類的了。
擠在一堆唧唧咋咋大聲說着各種黃色笑話的,自然是賣**那幫人。她們的關押期並不長,一般半個月一個月左右就會被放出去。所以這幫人大多是嘻嘻哈哈的,把進這看守所當作是度假來了。
而規規矩矩坐在一起總是低聲竊竊私語的,就是搞詐騙的那幫女人。她們在一起交流心得互補長短,被關進這看守所壓根不是痛改前非,完全是來深造充電來了。
餐廳最角落離管教最近的那一幫人,一個個面黃肌瘦哈欠連天的,一看就知道那些人都是毒癮纏身。這幫人就是看守所裡最被人瞧不起的下等人!每當她們毒癮發作的時候,整個囚室都不得安寧。那種聲嘶力竭的痛苦,不但折磨自己,也折磨着別人。
食堂裡還有一張座位最空的桌子,坐在那張桌子上的,都是犯了人命案的女犯人,除了與她們同囚室的犯人敢和她們坐在一起之外,沒人想搭理她們,也沒人敢招惹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