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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客到賭場裡玩,誰都難免遇上手緊的時候。大家玩的正盡興呢,恰巧這時你手裡的現金全都輸光了,你叫大家怎麼辦?等你去銀行提好款了再來繼續嗎?顯然不可能。所以每間賭場裡,都會有專門負責借錢給賭客週轉的人,以解大家的燃眉之急。
但你可千萬不要以爲這些放貸的人是什麼活菩薩,他們都是些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借他們手裡的錢,一般都是要收砍頭息的。
啥叫砍頭息?這裡給大家科普一下。比如說你找這些放貸的人要借一萬塊錢,寫了一萬塊的借據,可他們拿到你手裡的錢只有九千五百塊,那五百塊錢便是被他們收走的砍頭息。這個砍頭息有收百分之三的,有收百分之五的,甚至還有收百分之十的,主要看那幫放貸的人心黑不黑了。
看客們看到這裡可能會覺得有些天方夜譚了:“這麼高的利息誰會去借啊?是不是傻?”
可人一旦沉迷賭博進入到了那種瘋狂的狀態,真的是會不管不顧的忘掉一切。那些殺紅了眼的賭客們心中想的是什麼?這筆錢一旦壓在了賭桌上,贏上一把那可就是百分之百的利潤!老子都有百分之百的利潤了!誰他媽還會在乎這百分之三啊,百分之五的利息!
呵呵,賬雖然是這樣算的沒錯,可惜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那個運氣能賺回百分之百的利潤!
如果你能僥倖當天翻本把這個賬給還上了,那算你運氣好。如果隔上個三五七天的還想拿着當初借來的那一萬塊錢來還賬,那對不起您了,錢不夠,您還差着利息呢!他們這裡的利息,都是按天算的,這就是傳說中的高利貸!
眼下這位輸光了手頭現金的少婦,姍姍來到了賭場那間房門外,“叩叩叩”敲了敲門。
“請進。”
屋裡傳出一聲低沉而又有磁性的嗓音。
得到了同意,那位少婦這才推開了門,衝坐在老闆桌後面的那個男人笑了笑,熟門熟路的說道:“斌哥啊,我這又來打擾您啦。”
那位叫斌哥的男人,約摸四五十歲的樣子,穿着一身黑衫黑褲,體態微胖,方臉大耳短脖子,可別看人家脖子短,人家脖子上的那條大金鍊子可是又粗又長,下面還墜着塊金光燦燦的佛牌呢。
此刻斌哥右手裡夾着根雪茄煙,左手中掌着個紫砂壺,大馬金刀地端坐在老闆椅上,好一個派頭十足。一見門外進來的是位美女,斌哥的雙眼精光一射,立馬來了精神。
“喲,這不是白小姐麼,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啊?”
那位少婦原來姓白,看來她和這位斌哥已經不知道打過多少次交道了。
“還能是什麼風啊,背風唄。小妹我今天手氣差到爆啊,這纔剛玩半個多小時就輸光光了,還得找斌哥你借點彈藥去翻本呢。”
“呵呵,白小姐找我週轉那是看得起我啊,說吧,需要多少?”斌哥放下手中的紫砂壺和雪茄煙,拉開了老闆桌的抽屜,拿出了一個筆記簿來。
“不用太多,三萬五萬的都可以。本來今天想隨便玩玩的,結果剛纔在賭大小那裡遇到個愣頭青,我得去好好教育教育他!”想起剛纔劉星皓的那副樣子,白小姐還是不免滿肚子的火氣,等下出去就要和他好好鬥到底!
斌哥在筆記簿上龍飛鳳舞一般的寫好了字據,轉過來送到了白小姐面前,笑着道:“那必須教育教育他!敢惹我們白小姐生氣,還翻了天了他!喏,白小姐,公事公辦,您給我籤個名,我這就給你拿錢。”
說罷他坐在老闆椅上身子一轉,原來他的身後還有個保險櫃。這個保險櫃藏在他寬大的老闆椅後面,不仔細看的話,還真是發現不了。而且這樣放置保險櫃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斌哥輸入密碼的時候,他那寬大的老闆椅就是最好的遮蔽物,別人絕對窺探不到他的密碼是啥。
斌哥輸入好密碼,輕輕一拉便拉開了保險櫃的櫃門,只見保險櫃裡面滿滿當當的全是一沓一沓捆好的鈔票啊!數額絕對有上百捆!別看這間賭場不大,但每天來找斌哥借錢週轉的人那可是絡繹不絕,不多準備點現金在這裡,恐怕還真是不行呢。
白小姐瞥了眼那張借據上的數目,便立馬提起筆簽下了自己的大名。別看她人長得挺漂亮,籤的那個字可真是沒法看啊,歪歪扭扭的像是鬼畫符一樣。好好的“白麗欣”三個字,寫的硬是像“白麗斤欠”似得。
見白小姐已經在字據上籤好了名按上了手印,斌哥立馬將數好的五沓鈔票碼放整齊推到了白小姐的面前。
“喏,白小姐,拿去大殺四方!”
“好嘞!謝謝斌哥咯。”白麗欣接過錢來笑嘻嘻的裝進了自己的包包裡,轉身便要去賭桌上再戰風雲。
可一轉過身來卻把她嚇了一跳,原來這間辦公室裡除了斌哥之外,還有另外一個男人!那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悶不吭聲地坐在角落的沙發上面露難色,看來多半也是來借錢的吧。
白小姐可沒有閒心管別人家的事情,白了那個男人一眼,自己若無其事的拉開門便走了。
隨着房門“咣噹”一聲閉合,這個坐在角落沙發上的男人,心裡也似乎“咣噹”了一下。他正是剛纔陪劉星皓一起來賭場的牛老二。他才進門沒有多久,就被斌哥的手下暗暗請進了這間辦公室。
面對牛老二,斌哥可就完全沒有了剛纔對白小姐時候的那種好脾氣。雖然他們都是自己的客戶,可客戶跟客戶之間明顯還是有差別的。按時還款的客戶,永遠比賴賬不還錢的客戶來的金貴。
斌哥嘬了口雪茄煙在口,緩緩地吐出了一陣迷霧,那獨特的香味在這間小小的辦公室裡周而復始彌久不散。斌哥眯縫着雙眼,透過層層的迷霧望向了牛老二,他的眼神中全是輕蔑和不屑,似乎還夾雜着一點點的憤怒!
別看牛老二那麼健壯如牛的一個漢子,可畢竟是拿人家的手軟,他可不敢拿視線與斌哥對視。唯唯諾諾的像是個等待被髮落的囚犯,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的,不知道該怎麼是好了。
斌哥這時站起了身來,一步步朝着牛老二走了過來。
那牛老二見到斌哥親自過來了,嚇得連忙站起了身來,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結結巴巴支支吾吾的冒了一腦門子的汗。
“我說牛老二啊,嘿嘿,你瞧你這個名字取的。叫什麼不好,叫老二!坐吧坐吧,咱們坐下聊。”斌哥拍了拍牛老二的肩頭,手上並沒有使什麼力氣,示意他一起坐到沙發上。
如獲大赦的牛老二連忙坐了下來,陪着笑臉說道:“家裡是農村的,父親沒什麼文化,我在家排行老二,所以取名字的時候,就直接取了叫了牛老二。”
“哈,那這麼說來,你還有個哥哥叫牛老大?”
“讓您見笑了,我沒有哥哥,上面還有個姐姐叫牛大花。”牛老二謙卑的躬着身,說這話的時候滿臉臊的通紅。農村以前都流行給孩子取個土得掉渣的賤名字,據說取個賤名字好養活,閻王爺不收。
“牛老二啊,其實我挺佩服你的。”斌哥突然沒來由的話鋒一轉,竟誇起了牛老二。
“啊?什麼?”牛老二聽他這麼一說,自己也是一愣。
“你說你欠了我那麼多錢沒還,還敢主動跑到我這賭場裡露面,你說我能不佩服你麼?”斌哥的臉上此刻收起了笑容,變得一本正經了起來。
“斌哥,其實今天我到你這裡來,主要就是想和你商量商量。你看我把我那家飯店轉給你行不行?我那家店是前陣子三十萬剛轉到手的,我作價二十萬……不不不……作價十五萬轉給你好不好?”牛老二卑躬屈膝的在斌哥面前求着情,全然沒有了剛纔在飯店裡與劉星皓叫囂的那份氣勢。
“哈哈哈哈哈哈哈,牛老二啊牛老二,你可真是夠逗的!哦,你沒錢了,把你家的飯店轉給我。他沒錢了,把他家的服裝店轉給我。都這麼幹的話,我他媽還開什麼賭場啊!我開商場不算球了麼!”斌哥說話的聲音不大,可不怒自威的氣勢已經把牛老二壓得喘不過氣來。
“斌哥,其實我已經很努力的在籌錢了,可四萬塊實在不是一個小數目啊,你能不能容我一段時間?等我把手裡這家店給轉了行不行,到時候我一定連本帶利的都還給你!”牛老二任然不死心的想求斌哥給條活路,可人家是幹什麼的?天天被人這麼求,早已磨練出了一副鐵石心腸。
“我說牛老二啊,我是一個生意人,生意人做事講求的是一個說到做到。當初你來我這裡借錢的時候,我把利息怎麼算的都跟你一條一條說好了的。你也滿口答應我說一個禮拜之內便能把賬還清,沒錯吧?結果呢?你活生生拖了我一個多月!現在你那筆賬已經不是四萬塊錢的事了,而是六萬塊!明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