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長毛叔叔盯了一會洛,確定他沒話可說,隨即嘆了一口氣。
“我百年前因爲當衆辱罵宗門長老,被扔進來,這些年,我想過很多方法,趁歷練弟子時候,開啓結界便逃跑,甚至萌生殺死新弟子,喬裝易容,企圖逃脫,可……”
“可什麼?”洛看着欲言又止的長毛叔叔問道。
“可就算逃脫得了圈獸森林,能逃脫得了宗門嗎,逃得出宗門,能逃脫得了宗門發佈的懸賞追殺令嗎?唉!”長毛叔叔又深深地嘆了一下。
“那你方纔與那兇獸玩,是怎麼一回事啊?”洛乾脆轉移話題。
“派遣,派遣寂寞,我在幻想,我在和一羣師兄弟在切磋靈法,那金毛雄獅,便是我的師兄弟們。”
呼,還有這種操作?洛差點把嘴張成O字形。
“覺得不可思議吧,你在這兒久了就知道,寂寞是多麼恐怖,寂寞可以使人發黴,儘管你可以每天去摘靈藥修煉,可你找不到方向,你找不得需要活着的理由。”
長毛叔叔雙手往後撐,一滴巖洞積水垂滴下來,他順勢張口嘴接住。
“所以,你每天就臆想,自己要處於一個境地,去捕捉想要的新意。”洛也明白了,這長毛叔叔,幾乎把兇獸當成了玩伴。
“呵呵,怎麼樣?你要不要試試?”長毛見洛很是上道嘛,一點就通,以後一起玩耍也不錯。
“不必了,謝前輩的好意。”洛看向外面,夜幕將臨,隨即起身告辭。
“你以後想通了可隨時來找我。”洛走出“府邸”,長毛怪叔叔還不忘向洛叮囑。
“好的,若是有需要,自會來找前輩的。”洛也客氣一聲,把手往後揚揚。
其實,他心想,以後再也不會踏足此地,或者今生,也不要踏足此地!
同是面對牢籠,面對寂寥,長毛選擇和兇獸玩耍,臆想出一個個和師兄弟玩耍的畫面,而紫冷,辣手少婦她們呢?一個用仙法開闢一處小世界,一個常年昏睡,謊稱閉關,他們豈不是一樣,沉溺於自我構築的幻境中。
辣手少婦沉浸於睡夢中,紫冷,開闢一處以自己意志運轉的小世界,而長毛沒有這等辦事,只能窩同兇獸戲耍。
我呢?以後的路將何去何從?
洛的胸口頓覺氣悶,他恨!他恨這個世界,恨這個該死的牢籠!
大棗劍應聲而動,一道道劍刃之光,將周遭樹木,開膛破肚,一時塵土飛濺。
這樣可惡的牢籠,爲何要存在?爲何?
洛一劍劍地向天地問候,巨石轟碎,野獸奔逃,直見四周已是一片焦土,殘石斷木,七橫八豎,陳列着悶哼不語的“屍體”。
他累了,氣喘吁吁中,腦袋一片混沌,修煉的意靈通神,卻在此刻不自覺地發動,絲絲意靈滲入斷木中,他感到痛苦,一片迷濛的殘煙,在自己身體滋冒……
意靈回籠的那一刻,更是萬諸鑽疼澎湃襲來,身體的每一寸肌肉、穴位,都彷彿千瘡百孔。
這就是意靈通神的副作用,將意靈滲入萬物之中,當意靈回籠,一切傷害感同身受,匯聚一塊,巨大的痛苦會將人吞沒,將所有的意識攪碎。
洛臉色慘白,冷汗直下,單膝着地,一隻手用大棗劍撐在地面。
這意靈通神他一直有修煉,不過始終徘徊在第三層,那就是意靈分化,附體。
可這一層發動需要的條件非常苛刻,需要將精神集中到極致狀態,那種極致,洛嘗試了多次均以失敗告終,可是這次卻被動發動了。
“洛哥哥,你怎麼了?”回到荷湖的洛,像一個百歲老人,走路都顫巍巍,迎上來的小鯨驚訝地問道。
“沒什麼,我累了,很累。”洛就近的石凳上坐下。
“姐姐,你快來,洛哥哥他受傷了,快給他治!”小鯨本來想找洛玩的,可沒想到,洛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完全嚇懵了他。
“來了。”一襲白衣款款飄來,不得不說,小鯨的話,對於紫冷特別有效。
“薊洛,你幹嘛,是吃錯什麼藥了?”紫冷的神識一眼將洛看遍,發現他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傷口,可神情好像遭受萬蟻噬心。
“我沒事,你來得正好,我有個事和你說。”
“何事?該不是臨終遺言吧,那你可先別說,我得拿筆來記下。”
“嘿嘿,還沒到那時候,我決定了,去冥淵暗珠那兒,你能不能幫我打通黑礁石層。”洛擡起頭,勉強地笑了笑。
“你沒瘋吧?”紫冷這下還真有點緊張。
“沒,我清醒得很,與其在這兒困一輩子,不如去碰碰運氣,你說是不?”
“話雖如此,可,你真的想好了?”
“嗯,想好了。”
紫冷聽到洛的決意,不知爲何,心裡還是有一絲空落落的感覺,不過,她很快便恢復笑意,從靈螺中掏出一顆紫紅色靈丹,要喂進洛的嘴裡。
沒想到,洛卻扭過頭,說道:“公主,我受你的恩惠已經太多了,此生不知能否有機會報答,這枚丹藥,還是不要浪費了吧。”
浪費?紫冷沒想到,平時嗜藥如瘋的薊洛,今天既然會讓她不要“浪費”。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好,既然你決定了,我也不想說什麼了,你好好休息,明兒咱們去找尖鱗仙子。”紫冷收回靈丹,轉身走進屋子,砰了一聲關上門,沒人看到她的表情。
……
第三次來到辣手少婦的地盤,這一次,依然是很靜。
兩個白蛇小跟班,躥出來,見到洛,完全沒了之前的囂張戾氣,而是客客氣氣地問好,隨後說馬上去通傳她們的主人。
呵呵,也不看看,洛這次帶的是誰來,仙骨期高手,站在自己身後,這架勢,神靈降世也不過如此。
“二位,別來無恙啊,進來,坐。”辣手少婦還是一副慵懶,未裝扮,自然粉黛的模樣。
她隨手開啓底下宮殿之門,邀請洛她們進去。
底下華宮,奢華之處不必細講。
聽完薊洛的要求,辣手少婦稍稍一驚愕,隨即平淡地說:“年輕就是好,血氣方剛,敢想敢做,不過,我也要說明一點,這完全是你個人決定,我們,並沒有過半分逼迫,慫恿。”
辣手少婦還向紫冷拋了個眼神,求認同。
“對啊,薊洛,你真的想好了?這可是不能回頭的,現在後悔還來得及。”紫冷沒有附和辣手少婦,而是再次勸說洛。
“兩位仙子,請你們不要懷疑我的決意了!是我要求你們助我破開千層黑礁石,進入冥淵暗珠的,生死與人無尤!”
洛突然站起來,儼然一股霸者之氣側漏,眼神的堅毅讓人無法直視。
“並且我相信,萬物之間,有陰必有陽,有進必有出!”
“好一句有進必有出!”辣手少婦完全被洛的氣魄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