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紙條被夏天翻來覆去地折騰了好幾遍:沒錯,就四個字。到底什麼意思啊?!
夏天回到官驛,樑泊雨已經在樓下等着他吃飯了。
吃了一會兒,樑泊雨看出夏天有心事,“怎麼了?是耿將軍那邊有什麼消息了嗎?”
“沒有。”夏天搖搖頭。
“那你怎麼心不在焉的?”
夏天看看周圍,雖然都是自己的人,可他覺得還是謹慎些好,“嗯……吃完再說吧。”
飯後兩人回到樑泊雨的房間,夏天把在南門外看見怪人和遇到小乞丐的事跟樑泊雨說了。
樑泊雨拿着紙條跟夏天的反應一樣,不識字似的睜大了眼睛反覆看那四個字,“就這?”
“嗯。”
“這……什麼意思嘛?”
“我也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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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泊雨把紙條還給夏天,“給你這個的人一定認識夏文敬。可是爲什麼不直接給,而是要偷偷摸摸的呢?”
“是啊,那人好像不想被我看見他的樣子。”夏天努力地回憶着見到那個人時的情形。
“‘火災速逃’,應該是告訴你有火災讓你快逃吧?”
“讓我逃是肯定的,可是他怎麼知道會有火災,再說又是哪裡的火災呢?”
“嗯……有兩種可能。”樑泊雨翻着眼睛邊想邊說,“要麼這哥們兒是算命的,算出了會有火災。要麼這火災是人爲的,有人要放火被他知道了。”
“第一種不太可能吧?”
“也沒準兒,古人啥事都能幹出來。燕王造反還找人算了好幾回呢。”
“唉──好吧。”夏天揉揉太陽穴,“在我回來的路上告訴我,十有八九說的是官驛。我讓他們晚上多注意着點兒。”
“不是讓你‘速逃’嗎?”
“逃?往哪兒逃?還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再說真是因爲火災逃的話,也得帶上大家一起。雖然沒有很多,但也是將近一百號的人啊。因爲你在這兒,耿炳文一直派人暗中盯着呢,要是這麼興師動衆地離開官驛,他一定會知道的。”夏天站起來,“我現在去讓他們把附近的地方查看一下。”
夜裡,想着城外的戰況和那個奇怪的老頭兒,夏天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後來乾脆起來點上燈坐到了桌旁,猶豫着要不要去找樑泊雨聊聊。其實他心裡早就不生氣了,只是話已經說絕,他想要是自己先服了軟,那以後樑泊雨一定會變本加厲的。
又坐了一會兒,夏天決定先到樑泊雨門外聽聽動靜兒再說。於是起身走到門邊兒打開了房門,與此同時夏天看見了站在門外正舉起一隻手來貌似好像剛要敲門的樑泊雨。
“唉?你……”
樑泊雨就勢把手移到頭頂撓了撓,笑得有點兒尷尬,“哦,我睡不着,起來看看。見你這屋亮着燈,想過來看看你在幹什麼。”
“哦,是嘛。”夏天退回到屋裡,“我也睡不着,正想出去看一下。”
樑泊雨跟進來關好門,轉身盯住夏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夏天眨眨眼,向前探了探頭,挑起一邊眉毛的臉上好像在說:你想說什麼?
“嗯……我……我……”樑泊雨吭哧了半天,最後終於一使勁兒張了口,“我確實不該趁着你睡覺的時候去找沈憲,我應該事先跟你說清楚的。不過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怕你堅決不同意事情就不好辦了。另外我覺得我的做法不會真的傷害到誰,從另一個角度看,也許還是對大家都有利的事情。耿炳文嘛,就算是他讓人抽了我一鞭子我還給他的好了。”
夏天恍然大悟:原來是怎麼聽都更像是在狡辯的樑泊雨式道歉。說對不起難道會比說這麼一堆廢話難嗎?不過夏天不想再爲這事糾纏下去了,能這樣說對樑泊雨來說已經算是難得。
無奈地笑笑,夏天主動去拉樑泊雨的手,“你在門外站了半天了吧?”
樑泊雨反手握住夏天的手腕往懷裡一扽,“誰說的?我剛到你就把門打開了。其實你是想去找我吧?”
夏天貼在樑泊雨的身上沒動,“你別自作多情了。我是想去看看安排的人有沒有按時換崗。”
“咱倆去牀上躺着吧?”
“你要幹什麼?”夏天用手撐開樑泊雨的肩膀。
“你能不能別總跟防流氓似地防着我?我不幹什麼,就是這麼站着怪累的。”
“哼!說你是流氓都誇你了,你就是一不折不扣的大尾巴狼。到了牀上你還能什麼都不幹?”
“真的!放心吧,我沒那麼飢渴,我可不想在正爽的時候被燒死,現在沒心思跟你幹什麼。”
樑泊雨和夏天一起蓋了被子半躺在牀上閒聊起兩人沒在一起的三個月裡各自遇到的一些事情。樑泊雨除了時不時地用手捏捏夏天的臉、用腳蹭蹭夏天的小腿、用膝蓋碰碰夏天的大腿根、用胯骨頂頂夏天的腰,確實沒幹什麼別的。
後來過了寅時,天快亮了,兩個人靠在一起睡着了。守衛們也在逐漸放鬆了警惕之後站着打起瞌睡來。知道可能會發生的事情還是沒能避免。樑泊雨和夏天同時被一陣濃煙嗆醒了。
兩個人對視了幾秒,突然同時跳下牀朝不同的地方跑了過去。樑泊雨衝到窗邊一把推開了窗戶,夏天趴到地上打開櫃子,把早就收拾好準備要帶走的東西拿了出來。這時門外響起了陣陣的嘈雜聲。
火是從官驛外圍着起來的,深秋的季節,天乾物燥,北風正盛。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官驛一帶就火光沖天了。居住在附近的平民百姓也陸續都被驚醒,開始還不少有人拿着各種工具撲救,可後來見火勢實在是控制不住,便都各自回家帶上要緊的東西紛紛逃命去了。
因爲夏天事先有過交待,所以官驛裡的人都沒睡實。火一着起來大家就都及時從房裡跑出來聚集到了樓下吃飯的前廳。正門前的火還不是很旺的時候有幾個人試着往出衝了幾回,可他們幾次到了門口卻又都不得不再退回來。原來門外不知什麼時候聚集了一批蒙着面的人,見到官驛裡有人往外跑,他們就拿着刀劍再把人逼回去。
官驛通往外面的只有前後兩個門,樑泊雨說既然前門有人堵着,那後門也一定出不去。後來夏天忽然想到前幾天他躲在馬廄後面的時候曾發現那裡的院牆比較矮,只要能拆了馬廄,騎着馬肯定跳過去,兩人相互合作翻過去應該也不難。
於是所有的人都跑到後院牽出馬匹之後七手八腳地拆起了馬廄。馬廄是用木柵欄圍的,生死攸關的境況下格外好拆。很快馬廄不見,矮矮的院牆露了出來,這時後院的雜物和糧倉也已經被飛躥過來的火星點燃,受了驚的馬兒們愈發的焦躁不安。樑泊雨催着夏天趕緊先騎到馬上跳出去,開始夏天不肯,非讓樑泊雨和其他人先走。最後大夥拖拽着硬把他拉到馬背上之後他突然停止了掙扎。衆人以爲他想通了就一起鬆開了手,可緊接着他卻一拍大腿,喊了一聲“糟了”,竟一翻身又從馬背跳到了地上。沒等大家反應過來,他又一轉身往前樓跑過去了。
“靠!你要幹什麼?!”樑泊雨一個箭步追了上去。眼看着夏天進了樓,樑泊雨回頭對着驚慌失措的人羣喊了一句:“你們抓緊時間先往出跑,夏大人交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