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剛矇矇亮，劍宗內門。
劍祖大殿所在的那座山山下，一片平整開闊的廣場。
往常這裡的人非常少，但今天卻出現了不少人，一名返虛，三名化神，五名元嬰，十二名金丹，二十四名築基以及一名悟理練氣。
對了，宗主也在。
畢竟劍宗又不是太上道宗，前往界外世界歷練這種事，大多數門人打破頭都想去。
很快，自返虛第一個上前，每個人走到宗主身邊領取了一個手環，手環的顏色各不相同，看起來沉甸甸的極有份量。
池九漁是元嬰期圓滿，所以很快就輪到了她。
但當她領到那個綠色的手環之後，是怎麼看怎麼不滿意。
最討厭這個顏色了！
“宗主，能換個顏色嗎？”
杜若衡瞪了她一眼。
“換不了，這是根據你們的境界來的。”
就你事兒多！
“換不了就換不了嘛，瞪我幹嘛。”
池九漁小聲嘟囔着回到了張雲露身邊，然後將那手環打開，扣在了自己的右手手腕上。
冰涼的手環接觸到皮膚，給人的感覺似乎是某種金屬。
伴隨着一陣微弱的靈光亮起，整個手環好似融化了一般，滲透沒入了皮膚之下，留下一圈拇指寬的印記。
綠色的。
池九漁撇撇嘴，這一點兒也不好看。
旁邊張雲露看着她，又看了看她手腕上那圈綠色的印記。
等到所有人都領到手環後，天色終於不復之前矇矇亮的模樣，變得明朗了一些。
但早晨的霧氣依舊很重，空氣中都有種溼漉漉的感覺。
能見度很低，而且似乎是這裡的霧氣自帶玄異，所以哪怕是修行者的目力，也看不清太遠的地方。
除了池九漁和張雲露之外，幾個互相之間熟悉的門人也小聲的聊了起來。
踏，踏……
聲音從高處傳來，卻見前方筆直向上的石階，朦朧的霧氣中逐漸出現了一抹淡淡的輪廓。
竊竊私語戛然而止。
“見過祖師。”杜若衡躬身行禮。
身後衆人也紛紛效仿。
“見過祖師！”聲音似乎將朦朧的霧氣都給震開了一些。
就連池九漁也沒有皮。
霧氣中的輪廓很快就變得清晰起來，就見徐邢一手拿着手機，似乎在和什麼人聊天。
聊天？
原來我劍宗祖師已經這麼現代化了嗎？
許多沒見過徐邢的門人神情有些古怪，倒是池九漁，張雲露等見過的人習以爲常。
走下石階，來到廣場前方，徐邢掃了一眼。
除了九漁和小云露之外，重修築成造化道基的林求仙赫然也在其列。
“都準備好了？”
“是的祖師。”杜若衡恭敬道。
徐邢微微點頭，目光平靜的看向前方衆人。
“你們可有什麼想問的？”
面面相覷了一陣後，池九漁跳了出來：“師叔，我們這次去那個‘三天界’，具體的任務是什麼？”
關於世界的資料什麼的都發放了，但具體的任務卻連半點消息都沒有。
“沒有任務，做你們自己認爲正確的事情。”
做自己認爲正確的事情……？
“還有問題嗎？”
“那……可以殺人嗎？”
衆人紛紛看去，卻見說這話的人築基後期修爲，正是張雲露。
“可以。”徐邢語氣依舊平靜，“還有別的問題嗎？”
這回沒人再說話。
“既然都沒問題了，那便出發吧。”
話音落下，未等衆人反應過來，便感覺眼前一花，耳邊似乎傳來一陣清脆冰冷的機械音。
【跨界開始，預計將於十分鐘後抵達……】
這麼一聲過後，廣場上的幾十人就此消失不見，只剩徐邢與杜若衡還留在原地。
“記得多一點注意他們的情況。”徐邢叮囑了一句。
“弟子明白。”
這次外出歷練的歷練者，都是劍宗最優秀的門人。
之所以不做任何任務安排，便是爲了看看他們在陌生的環境中能做到哪一步，畢竟……劍宗的未來是要他們來做決定的。
杜若衡心中十分明白這一點。
便說小師叔，如果她真的有作爲一名宗主的能力和眼光，那下一任宗主之位讓她去坐又如何！
當然，話又說回來。
這怎麼也得在自己任期結束，卸任之後。
“嗯。”徐邢微微點頭。
而後又取出手機，一邊看一邊往山上走去。
杜若衡目送徐邢遠去，直到其完全消失在雲霧中，才轉身離去。
當然，他也取出手機，打開了牛馬羣。
自己這邊的人已經送出去了，也不知道他們那邊情況如何了。
……
……
靈音坊。
寧若露面將人送走後，便又消失了。
無論是弟子還是宗主，甚至是老祖都很正常。
濟世谷。
丹祖輕飄飄的出現，將人送出界外之後，又輕飄飄的離去。
神機煉寶閣。
衆人神情複雜的看着剛從龍象擎天宗‘進修’‘治療’回來的師兄，然後被器尊揮袖送走。
但接下來的幾個宗門，畫風就有些不對勁。
龍象擎天宗。
在一聲氣勢恢宏，響徹雲霄的‘艹你*’中，歷練者被送走。
而提出這個建議的秦衛，則是被霸尊一巴掌拍得嵌入了地下。
太上道宗。
明明是歷練者最少的隊伍，集結的廣場上卻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人。
楊林和韓運兩人面色難看至極，
但隨着歷練者被鴻尊送走。
整個廣場，巴掌大小紙人飄蕩在升起清氣中，指頭大小的豆子叮叮噹噹的滾落一地。
程鈞明：“……”
還好這次是各家自己送。
同時，太上道宗治下的一座城市裡，元君也將已經金丹圓滿夢萱的送進了‘三天界’。
然後取出手機，回覆起了徐邢在羣內發的消息。
合歡宗。
鶯鶯燕燕，環肥燕瘦，各有特色，無比的抓人眼球。
魅祖沒有露面，她還在閉關之中。
宗主沈清君動用了一道魅祖閉關前留下的力量，纔將所有合歡宗歷練者送走。
除了七大仙宗以外。
惑也是將自己弟子肖凡，送入了‘三天界’之中。
…………
三天界。
最下層幽暗污濁，瘴氣叢生的‘穢界’中，天空暗沉沉的一片，污濁的氣息飄揚。
一頭頭猙獰的魔物咆哮，一隻只邪異的詭靈囈語。
這是‘太玄天’修行者都不敢涉足的禁地。
然而今天卻不一樣了。
轟隆隆！
恐怖的震響聲中，整個穢界好似都在顫抖，卻見幾道從地面透出的清光宛若擎天之柱，正大堂皇之意滌盪污穢，祓除邪靈。
清光盈盈，以摧枯拉朽之勢向着四方綿延，覆蓋數十萬裡。
魔物，詭靈，甚至是穢界本身最深處的污穢，都被蕩平掃清。
諸多老魔頭，乃至執掌穢界，返虛圓滿的‘魔尊’都被驚動，垂眸望向那清光升起之地。
一名大袖飄飄，氣度不凡的法修自那清光之中走出，周身恐怖的法力波動盪漾着，虛空都被震盪出宛若實質般扭曲的漣漪。
太上道宗霄羽。
霄寧真人的兄長，境界爲返虛圓滿。
他曾經在星空中，遭遇合道大能與道兵詭獸交手，併成功從二者交手的餘波中倖存了下來。
一隻手就能把他的弟弟，也就是霄寧真人吊起來打。
乃是實至名歸的太上道宗返虛境第一人。
望着周邊的環境，霄羽真人皺了皺眉。
“好污穢的世界。”
雖然早就在資料上看過，但穢界的污穢程度還是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似乎這一層世界，本身就是由‘三天界’的至污至穢至邪構成。
清光內，剩下的太上道宗修行者皆是築基之上。
看清周圍的景象後。
未被‘苟道’風氣影響的還好，但那些被‘苟道’影響的人，神情已經變得十分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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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單薄的隊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增加，一道道身影就這麼憑空冒了出來。
穢界！
祖師竟然直接給他們扔到了穢界之中！
看來宗主之前說要改良宗內風氣一事，並不是虛言。
很快，原本只有幾十人的隊伍，此刻已然達到了近千人的規模，隨着清光散去後，許多人影直接第一時間四散奔逃而去。
但全都是化身……
“……”
踏虛而立的霄羽真人看到這一幕後也是有些無語。
無奈的搖了搖頭後，他擡頭向着遠方看去。
掩藏在穢界深處，一道道充滿貪婪，暴虐的視線正朝他看來，毫不掩飾自身的惡意。
“道友可是太玄仙界來人？”
清朗之聲自深處，自遠方傳來。
隨着這聲音響起，一道身影從昏暗的天空徐徐落下，似乎就連晦暗的天地都隨着他的出現而變得明亮了一些。
來人一身玄色長袍，上有九龍，頭戴十二柱冕旒，面容俊朗，氣度威嚴。
“在下程昱，乃是這穢界之主。”
魔物在咆哮，詭靈在低吟，似乎無數生靈，無數存在的囈語，共同匯聚成了一個聲音——
魔尊！
魔尊！
便是那些掩藏在穢界深處，充滿惡意的目光都隨着他的出現收斂了不少。
“尊？”
霄羽真人神色有些古怪。
一個返虛境，你稱尊？
“道友還未回答在下的問題。”程昱道。
或許是頤指氣使慣了。
他的語氣淡漠，卻又帶着一絲命令的意味，就好似帝王支使自己的臣屬。
“本座行事，何須向你這等螻蟻解釋。”霄羽真人淡淡道。
不就是裝逼嘛，搞得誰不會似的！